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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生在黑龙江北安县境内的林杨村。

村子紧挨着兴安岭余脉,林密山深,老辈人都山里藏着不少精怪。

这事发生在村民王有福家。

立秋刚过,他闺女王秀娟上山采蘑菇,都要黑了才往回走。

立秋后山林里的露水特别大,脚下湿滑,王秀娟一脚踩空,连人带筐摔倒在地。

头正好磕到了露出的尖石上!

等他爹带着村里人举着火把找到她的时候,人已经凉透了。

按山里规矩,横死的得在院门口搭灵棚停三。

白发人送黑发人,王有福老两口哭得昏暗地。

秀娟刚满二十,性子好,手也巧,就这么没了。

来帮忙的亲戚邻居也没一个不抹眼泪的。

老两口再不舍,时间也是来到了出殡日,八个壮汉抬着松木棺材往西山坟地走。

刚出村子西头,棺材板突然“咚咚咚咚!”响了四声,像是有人在里头敲。

抬棺的爷门们齐刷刷站住了。

领头的李老疙瘩胆子大,咽了口唾沫:“秀娟妹子,你有啥不甘心的,跟叔,别吓唬人。”

话音未落,棺材盖猛地往上一顶,“哐当”一声斜掀开来。

众人吓得往后直退,只见王秀娟直挺挺从棺材里坐起来。

她慢慢转过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有福,嘴巴张了张,没出声。

王有福连滚带爬扑过去:“娟子!俺的娟子!你没死?”

一碰到闺女的手,他心里咯噔一下,那手冰凉冰凉的,就跟冻肉一样。

秀娟也没理他爹,自己从棺材里爬了出来,落地时身子晃了晃,然后迈开脚,一步一步朝自家方向走。

那走路的姿势怪得很,肩膀一耸一耸的,脚尖先着地,活像戏台上的木偶。

王有福老两口又哭又笑,暗道祖宗显灵了,自家闺女这是命不该绝。

可回到家,怪事就一桩接一桩。

秀娟不进正屋,偏要窝在柴房旁的草棚里。

叫她名字,她也不应,就蹲在墙角,脖子往前探,鼻子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嗅什么味儿。

到了饭点,王老太煮了米粥,蒸了馒头,督草棚。

秀娟看都不看。

王老太又杀了一只下蛋的芦花鸡,炖得烂烂的端过去。

秀娟这次动了,一把抢过碗,也不用筷子,伸手抓起鸡肉就往嘴里塞。

烫得嘶嘶抽气也不停,连骨头都嚼得嘎嘣响。

王老太想给她擦擦嘴,秀娟猛地抬头,眼睛在暗处泛着两点绿幽幽的光,喉咙里发出“叽叽”的怪声,像极了黄皮子被踩着尾巴时的尖剑

从那以后,秀娟只吃鸡,而且要吃生的。

王家的鸡一只接一只地少。

在王老太家的鸡一个不剩之后,村里养鸡的人家也开始丢

先是村西老孙家丢了一只大公鸡,接着张寡妇家养的半大鸡雏一晚上少了三只。

鸡窝里只剩下几滩血和满地鸡毛。

更蹊跷的是,丢鸡的人家都,鸡窝附近有一股子骚味,又冲又腥,像是黄皮子打那儿过了。

王有福家草棚周围的骚味最重,苍蝇嗡呜围着飞。

王老太壮着胆子进去打扫,发现草堆下面埋着不少鸡骨头,都啃得干干净净的。

同时她想起那晚她看见的事情。

有半夜,她听见草棚里有动静,扒着窗缝一看,秀娟蹲在地上,手里攥着一只活鸡,正对着鸡脖子啃呢。

血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滴,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竟露出一种诡异的满足。

王老太当时也没多想或者是自动忽略了这件事,可现在事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她也想起老一辈人的话:“被附了人身的“人”,就得靠活物的血气养着。”

王有福坐不住了,揣上两瓶高粱酒,翻山去了三十里外的三道河子屯,请来了崔半仙。

崔半仙七十多了,年轻时在山里当过猎户,懂些驱邪镇煞的门道。

老头一进王家院子,抽了抽鼻子,径直走到草棚门口,朝里瞥了一眼,转身对王有福:“老哥,你闺女的身子是被东西占了。”

“啥东西?”

“黄皮子精。”

“这玩意儿记仇,也记恩。”

“秀娟姑娘摔死那地方,八成是它老窝附近。”

“它借了这刚断气的身子还阳,得靠吃活鸡吸血气。”

“等吸足了,它就要祸害人了。”

王有福扑通跪下了:“崔师傅,您可得救救俺闺女!”

崔半仙扶起他:“法子有,得准备几样东西。”

“一斗新米,三丈红棉线,还有,你们屯谁家养了大鹅?”

“要最凶的那只。”

林杨村养鹅的人家不多,村头老吴家倒是有两只大白鹅,凶得很,屯里的狗见了都绕道走。

当下午,崔半仙让王有福在院子中央撒了一圈米,又在米圈外头用红棉线缠了七道,每道线都打了个死结。

他自己搬了把凳子坐在正屋门口,怀里抱着老吴家那只大公鹅。

太阳刚落山,草棚门吱呀一声开了。

秀娟走了出来,还是那副耸着肩膀、脚尖先着地的怪姿势。

她走到院子中央,突然停住了,低头看着地上的米圈,喉咙里发出焦躁的“叽叽”声,在原地打转。

崔半仙猛地站起身,在大公鹅屁股上掐了一把。

大鹅吃痛,“嘎——”地一声长鸣,张开翅膀就朝秀娟冲过去。

也奇怪,那鹅还没冲到跟前,秀娟就像遇到了鬼似的,尖叫着往一边躲,一脚踩进米圈里。

米沾上她的脚,竟滋滋冒起白烟。

她拼命想往外冲,可一到红棉线跟前,就像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被狠狠弹了回去。

崔半仙快步上前,一手按住不断挣扎的秀娟,另一手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头是晒干的艾草和雄黄粉。

他一把将粉末拍在秀娟额头上。

秀娟浑身剧烈抽搐,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

突然,一道黄影子从她头顶窜出来,落地化作一只毛色油亮、个头奇大的黄鼠狼。

那黄鼠狼回头狠狠瞪了崔半仙一眼,转身想逃,却被红棉线困在圈内,急得团团转。

大公鹅见状,扑上去就啄。

黄鼠狼吓得缩成一团,崔半仙趁机用一块浸过朱砂水的红布将它罩住,扎紧了口子。

院子里静了下来。

王有福老两口颤巍巍凑过去看,秀娟躺在米圈里,脸色青灰,额头摔赡地方已经溃烂,身上隐约可见深褐色的尸斑。

她确实早就死了!

崔半仙,被精怪附过身子的尸体不能土葬,否则容易招来别的脏东西。

王有福听了劝,第二请人在山脚架了松枝,把闺女的尸身火化了。

骨灰装进坛子,埋进了王家祖坟。

下葬那,王老太哭晕过去两回。

那只黄鼠狼,崔半仙用红布包着带到深山老林放了。

临走前,他对着布包念念有词:“修行不易,莫再害人。山高林深,各安其道。”

自那以后,林杨村再没丢过鸡。

王有福家草棚的骚味也散了,只是院角那圈被米灼过的黑印子,直到来年开春才被新土盖住。

老吴家的大公鹅自此更神气了,整昂着头在屯子里巡游,狗见了都躲。

有些老话,不是白传的。

比如“黄鼠狼怕鹅”!

比如“要当心横死之饶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