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阳右脚落地的瞬间,脚下石阶微微一震,像是回应他的归来。他没有停顿,体内那股由混沌体与鸿蒙神墟融合而成的力量已不再狂躁,而是如江河归海般沉入经脉深处,流转不息。掌心的紫纹彻底隐没,化作一道温润印记,随呼吸轻轻起伏。
云裳紧随其后,足尖轻点地面,残箫在指间转了一圈,稳稳落入袖郑她站定后抬头,目光掠过飞檐斗拱,那一片熟悉的青瓦在晨光下泛着微光。白璃落在最后,九尾自背后缓缓收拢,指尖狐火跳动了一下,随即熄灭。她深吸一口气,嘴角扬起:“这风里的味道,总算不是灰雾了。”
三人并立于紫霄宫前广场边缘,身后是刚刚闭合的空间裂隙,白光如水波般荡开最后一圈涟漪,随即消散于际。前方石道宽阔,两旁古松挺立,远处殿宇层层叠叠,钟声悠然传来,正是紫霄宫早课将启的讯号。
王沐阳向前走了几步,右手按在身旁一块界碑上。碑面刻着“东玄灵域·紫霄辖境”几个古篆,指尖触到石面的刹那,一股温热的灵流顺着掌心涌入体内,仿佛大地本身在回应他的气息。他闭眼片刻,再睁时眸光清明——这里确实是洪荒,是他们离开的地方。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道身影从主殿方向疾驰而来,领头的是两名年轻弟子,一个手持长剑,另一个背着药囊,脸上皆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是……是王师兄?!”那持剑弟子声音发颤,冲到近前猛地刹住脚步,上下打量着王沐阳,“我们收到预警空间波动异常,没想到真是你们回来了!”
药囊弟子也愣住了,盯着云裳看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师姐?您……您脸上的寒毒之色怎么淡了这么多?”
云裳轻轻抚了抚脸颊,淡淡一笑:“熬过去了。”
话音未落,又有一队人从侧殿涌出。为首者是一位身披银纹道袍的老者,须发皆白,眼神却锐利如鹰。他快步上前,手中拂尘一甩,灵识扫过三人周身,眉头先是紧锁,继而舒展。
“气息稳固,经脉通畅,虽有损耗却不伤根本。”老者沉声道,“你们竟能活着回来,实乃奇迹。”
王沐阳抱拳行礼:“劳师父挂念。”
老者重重哼了一声:“别以为回来就能轻松。你们这一走就是三个月,外界早已风云变幻。血魔宗在北境连破三座仙城,暗黑殿余孽也在南荒现身。若非太虚剑阁及时驰援,青丘一带险些失守。”
白璃脸色微变:“我族可有人伤亡?”
“暂无大碍。”老者道,“但你父亲派人来问了七次,每次都‘圣女若归,请即刻回返’。”
白璃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愧疚,随即又被坚定取代:“我会回去的,不过得先把事情交代清楚。”
王沐阳点头,抬手取出一枚玉简。灵力催动之下,玉简悬浮半空,一道光影投射而出——正是他们在时空乱流带中遭遇异兽围攻的画面。画面清晰展现三人如何以三才共鸣阵迎敌,如何利用声波扰乱晶脉,最终击溃首领。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有人认出那墨晶异兽的形态,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传中的虚空噬影兽,早在千年前就该灭绝了!”
王沐阳关闭影像,继续道:“我们在秘地深处发现了远古传送阵的残迹,推测这些异兽是从某个断裂界面被震荡引出的。真正的威胁不在眼前,而在那些正在松动的世界壁垒。”
众人面色凝重。
这时,一名女弟子捧着托盘上前,上面放着三件物品:一枚青铜铃铛、一卷残破符纸、还有一颗泛着幽蓝光泽的珠子。
“这是我们在撤离前从异兽首领体内取出的核心结晶。”王沐阳拿起那颗珠子,“它能吸收空间震荡能量,或许可用于加固界碑。”
他又指向青铜铃:“此物蕴含古老音律法则,我已将其与云裳的残箫共鸣频率匹配,稍后可交由音修研究。”
最后他看向符纸:“这张符文结构奇特,疑似来自上古封印体系,建议送往藏经阁比对。”
话音刚落,人群中有人大笑一声:“好子,出去一趟,回来连话都像长老训话了!”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身材魁梧的青年拨众而出,肩扛一柄赤红长刀,满脸笑意:“王沐阳,你还知道回来?”
王沐阳咧嘴一笑:“李烈,你的刀还是这么沉,看来修为没落下。”
李烈大步上前,一把抱住他肩膀,用力晃了晃:“你以为我想落?你不在的时候,我替你挨了三次罚役,全是因为没人压得住那群新来的刺头!”
旁边弟子纷纷附和:“就是!王师兄不在,谁镇得住场子?”
“别这些了。”云裳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全场安静下来,“我们带回的不只是经历,还有隐患。若世界壁垒持续崩坏,下次出现的可能就不只是异兽。”
白璃接过话:“我们必须联合各派,建立跨界巡查机制。青丘愿率先响应。”
王沐阳环视众人,缓缓道:“这次回归不是终点。相反,它是一切开始的信号。那些被封锁的秘境、沉睡的遗迹、还有散落在各界的鸿蒙源晶——它们都在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的脸。
“而我们要做的,是抢在混乱之前,把该拿的东西拿回来,该守的人守住。”
广场陷入短暂寂静。随后,李烈猛地举起长刀,朗声道:“那就干!反正老子早就憋坏了!”
呼声如潮水般涌起。弟子们激动议论,长老们低声商议对策,连那位白发老者也微微颔首。
王沐阳站在人群中央,云裳在他左侧,白璃在右侧。阳光洒落肩头,风吹动衣角,远处钟声再次响起,悠远绵长。
就在这一刻,他忽然察觉一丝异样。
体内那道紫纹印记毫无征兆地轻轻一跳,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与此同时,脚下的石板传来极其细微的震动,不是来自地底,而是从极遥远的北方,沿着山势缓缓传导而来。
他微微皱眉,正欲细查,忽听白璃低声道:“你感觉到了吗?”
王沐阳点头。
云裳也蹙起眉头:“灵气流动……有点不对劲。”
远处空,一片本该飘向西方的云,竟在中途停滞,缓缓转向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