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的白光越来越近,像一层薄纱笼罩在三人面前。王沐阳脚步未停,右手掌心那道淡紫色细线仍在缓缓游走,如同活物般随他呼吸起伏。他没有低头去看,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混沌体与系统的共鸣愈发强烈,仿佛两股洪流正从不同方向奔涌而来,在经脉交汇处激起阵阵震荡。
云裳紧随其后,指尖搭在残箫上,气息虽弱却稳。她没话,只是微微侧头看了眼王沐阳的背影。白璃走在最后,狐火在指间若隐若现,映得她眸光微闪。三人都知道,最后这段路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王沐阳忽然抬手,掌心向前推出一缕灵力。那丝精纯能量刚触到前方白光边缘,便如水滴落入湖面,荡开一圈涟漪。紧接着,整片光幕开始轻微扭曲,像是被无形之手撕扯出一道缝隙。可这裂口刚出现,又迅速回缩,仿佛有某种规则之力在排斥外来者。
“界域屏障比预想的更难突破。”他低声道,声音压得极沉。
话音未落,体内一阵剧颤袭来。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近乎撕裂的胀感,自丹田直冲识海。他咬牙站定,双拳紧握,任由那股力量在四肢百骸中冲撞。混沌体本源自发运转,竟与系统深处某股沉寂已久的能量产生呼应,嗡鸣声在脑海回荡。
云裳察觉异样,上前半步:“你还撑得住?”
“没事。”他摇头,额角已渗出冷汗,“只是……它要醒了。”
白璃皱眉:“它?”
王沐阳没解释。他知道,鸿蒙神墟系统正在发生变化。不是故障,也不是失控,而是一种回归前的蜕变。就像远行的旅人临近故乡,血脉里然涌动的归属感无法抑制。他闭目凝神,将掌心残留的紫纹之力缓缓导入识海,试图以自身意志引导这场共鸣。
片刻后,震荡渐缓。他睁开眼,瞳孔深处似有金芒一闪而逝。
再次抬手时,动作变得沉稳。这一次,他不再用灵力强破,而是让混沌体的气息自然外放,如同溪流汇入江河,无声无息地融入那层白光。奇异的是,屏障竟开始缓慢退让,裂隙逐渐扩大,直至形成一道可供通行的门户。
“走!”他转身低喝。
三人并肩而行,踏入光幕刹那,四周景象骤变。不再是昏暗岩壁与灰雾深渊,取而代之的是流动的灵机漩涡,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气息——东玄灵域的草木清香、北寒仙域的清冽寒气、南荒妖域的炽热硫味……所有属于洪荒世界的元素都在这一刻扑面而来。
白璃深吸一口气,指尖狐火猛地跳动了一下。“真是……久违了。”
云裳轻抚残箫,嘴角微扬:“我们回来了。”
王沐阳站在最前,目光穿透层层光影,望向那片越来越清晰的地轮廓。就在此时,空间薄膜突然泛起波纹,几道虚影浮现而出。
云裳的身影立于紫霄宫飞檐之上,手持玉箫,衣袂翻飞;白璃则站在南荒山巅,九尾轻扬,眸光含笑。两人皆如真实,却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触不可及。
王沐阳脚步一顿。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幻术。这是界域引力对神识的牵引,是故土召唤游子的本能反应。若心志不坚,便会陷入执念,滞留于虚实之间,永远无法真正回归。
他没有拔剑,也没有催动灵力。
而是闭上了眼睛。
记忆翻涌——
雨夜村,云裳第一次递给他一枚暖身丹,:“你总会回来的。”
青丘桃林,白璃倚树而笑:“别忘了,每年花开我都等你。”
那些话语,那些神情,比任何功法都更清晰地刻在他心头。
他低声开口:“我回来了。”
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所有迷障。
虚影晃动,随即消散。空间裂隙彻底稳固,通往洪荒的最后一道关卡已然打通。
就在这时,系统界面毫无征兆地黯淡下去。导航金线熄灭,提示音中断,连平日悬浮在识海中的操作面板也悄然隐去。整个鸿蒙神墟系统陷入静默,仿佛完成了使命,正与这片地融为一体。
王沐阳睁眼,神色不变。
他早该想到。系统源自鸿蒙初开,本就是洪荒的一部分。如今临近母体,它不再需要独立运作,而是回归本源,成为他体内自然流转的力量。
从此以后,再无需依赖外物指引。
他转头看向身旁二人。
云裳拄箫而立,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白璃指尖狐火重燃,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她们也都感受到了——脚下这片空间,正一点点染上洪荒独有的生机。
“接下来的路,靠自己走了。”他。
云裳点头:“一直如此。”
白璃笑了笑:“反正你从来就没让我们失望过。”
三人相视一眼,无需再多言语。
齐步向前。
最后一段通道仅有数十丈,每一步踏出,脚下光晕便扩散一分。空气中的灵机越来越浓郁,几乎凝成实质。远处际隐约可见山峦轮廓,那是紫霄宫所在的苍云山脉。
王沐阳走在最前,肩上的青痕早已被新炼制的解毒丹压制,此刻只余一丝麻木。他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身后两饶气息始终紧贴左右。
他们曾一起闯过时空乱流,也曾并肩对抗血魔宗追杀;曾在秘境中生死与共,也曾在绝地中逆转乾坤。这一路走来,从未分开。
而现在,终点就在眼前。
当三人踏上最后一块石阶时,王沐阳忽然抬起右手。掌心那道紫纹并未消失,反而与体内混沌体完全融合,化作一道淡淡的印记,如同命运烙下的信标。
他望着前方那片即将展开的地,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但云裳读懂了他的口型。
白璃也笑了。
白光吞没身影的瞬间,他们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最后一幕定格在三人并肩迈步的刹那——
王沐阳的右脚已悬于空中,即将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