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雨林的“临时医疗帐”,在戌时的电磁冷光里泛着凝重的淡白。帐外是淅淅沥沥的雨林夜雨,雨滴敲打在抗辐藤编织的帐顶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混着远处星核泉支流的潺潺水声,却丝毫无法冲淡帐内的紧张氛围。帐中央的藤编床上,苏锐半靠在枕头上,脸色苍白得像帐顶的布料,原本包扎好的右腿伤口已被拆开,绷带沾染着淡红的脓血,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暗紫,甚至能看到细的黑色纹路在皮肤下游走——那是之前被纤维化机械兵的辐射弹碎片划伤时,残留的掠夺因子在缓慢扩散。
帐内围站着团队的核心成员:林野握着青铜刀,刀尖无意识地轻抵地面,目光紧紧盯着苏锐的伤口,眉头拧成了川字——之前在母株园布置警戒时,苏锐还在强撑着搬运预警藤种子,直到突然腿软摔倒,大家才发现他的伤口早已恶化;陈静跪在床边,双手戴着消毒过的抗辐手套,正用镊子心翼翼地拨开伤口边缘的皮肤,便携监测仪的探头贴近伤口,屏幕上的“辐射残留值”跳至0.25Sv\/h,远超安全阈值,“是辐射弹碎片的残留掠夺因子在作祟,之前在新营地只是简单清理了表面,碎片的细颗粒嵌在肌肉里,在雨林的湿热环境下,因子活性被激活,开始侵蚀周围组织。”
苏晴蹲在陈静身旁,后颈的纤维痕迹泛着与监测仪屏幕同源的淡红,感知像细密的探针,深入苏锐的伤口内部:“能看到至少三枚细的碎片,最大的约两毫米,嵌在股骨附近,离血管很近,强行取出可能会引发大出血;而且掠夺因子已经扩散到膝盖下方,若不及时控制,可能会影响整条腿的神经功能。”
阿木坐在轮椅上,停在床尾,左脸的植物化纹路泛着微弱的淡绿——之前用母株汁液缓解副作用后,他的植物操控能力有所增强。他从随身陶盒里取出一瓶“母株汁液稀释液”,用手语比划,绿色纹路泛着“焦急”的柔和:母株汁液能中和掠夺因子,但直接涂抹浓度太高,会刺激伤口;需要用雨林的“抗辐蕨类”汁液按1:5的比例稀释,既能中和因子,又能促进伤口愈合,但稀释需要时间,而且抗辐蕨类只在母株园西侧的崖壁上生长,现在下雨,采摘难度很大——苏晴翻译时,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阿木,即使稀释好汁液,也只能暂时控制因子扩散,要彻底解决,必须取出嵌在肌肉里的碎片。”
“我去采抗辐蕨类!”周阳立刻站起身,抓起挂在帐边的雨披,“我对雨林的地形熟,之前跟着守林人去过西侧崖壁,知道蕨类的生长位置,用不了半时就能回来!”
“不行,雨太大,崖壁湿滑,太危险。”林野立刻阻止,目光转向守林聚落的老者——他是帐内唯一熟悉雨林草药的人,“老伯,你们聚落有没有能暂时缓解掠夺因子扩散的草药?哪怕能争取点时间,等雨停了再去采蕨类也校”
老者蹲下身,仔细查看苏锐的伤口,又用手指按压了几下伤口周围的皮肤,沉吟片刻后:“有是有,聚落的药圃里有种‘止血蕨’,能暂时凝固血液,减缓因子随血液扩散的速度,但它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而且需要搭配‘星核泉泉水’煮成药汁外敷,效果才能维持两时。我这就去取,最多十分钟回来。”
老者离开后,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苏锐压抑的呼吸声和监测仪的“滴滴”声。苏锐看着众人焦急的神情,强撑着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铜哨,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别这么紧张,不就是点伤口……之前在黑岩峡谷断后时,比这严重的伤都挺过来了……等处理完,我还能去布置警戒,赵衡的人还没找到,不能因为我耽误任务。”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种话!”林野的声音难得有些严厉,却难掩关心,“任务再重要,也没有你的命重要。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躺着,配合治疗,其他的不用你管。”
陈静已经用消毒水清理完伤口周围的脓血,正在用监测仪标记碎片的位置,“碎片位置太刁钻,普通的镊子根本够不到,需要用‘微型取碎片钳’——之前在赵氏旧物资库找到过一套,放在周阳的装备包里,周阳,你去把钳子拿来,顺便准备好止血带和抗辐棉,等老伯的止血蕨来了,我们先中和部分因子,再尝试取碎片。”
周阳点点头,快步走出帐篷。没过多久,守林老者拿着一束深绿的止血蕨和一壶星核泉泉水回来,陈静立刻用帐内的简易陶锅煮药汁,药香很快弥漫在帐篷里,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阿木则在一旁调试母株汁液的稀释比例,用勺子心地将母株汁液和抗辐蕨类汁液混合,不时用监测仪检测浓度,确保不会刺激伤口。
药汁煮好后,陈静用干净的棉布蘸取,心地敷在苏锐的伤口上,苏锐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很快,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感觉……没那么疼了,因子扩散的速度好像慢了。”
“止血蕨起效了,但只能维持两时。”陈静收起陶锅,接过周阳拿来的微型取碎片钳,在灯光下仔细消毒,“苏晴,你的感知能更精准地定位碎片位置吗?我需要知道碎片和血管的具体距离,避免出错。”
苏晴闭上眼睛,后颈的纤维痕迹亮度逐渐增强,感知完全聚焦在苏锐的伤口内部,绘图本屏幕上弹出“碎片位置三维图”,清晰标注出碎片与血管的距离:“最大的碎片离股动脉约三毫米,取的时候要格外心,最好用镊子轻轻夹住碎片,慢慢旋转取出,不要用力拉扯。”
林野站在苏锐身旁,用手按住他的肩膀,轻声:“会有点疼,忍一忍,取出来就好了。”
苏锐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枕头边缘,“来吧,我能忍。”
陈静手持微型取碎片钳,缓缓伸入苏锐的伤口,根据苏晴的感知指引,一点点靠近最大的碎片。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在陈静的手上,阿木甚至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左脸的植物化纹路微微颤抖。
“碰到了!”陈静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心翼翼地用钳子夹住碎片,“苏晴,确认一下,没有碰到血管吧?”
“没有,距离血管还有一毫米,慢慢旋转,慢慢拉出来!”苏晴的声音也有些急促。
陈静缓缓旋转钳子,碎片被一点点带出,当碎片终于离开伤口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那是一枚黑色的颗粒,表面还沾着血丝,放在监测仪下检测,辐射值高达0.3Sv\/h。
“成功取出一枚!”陈静将碎片放在消毒过的金属盘里,“还有两枚更的,位置相对浅一些,更容易取出。”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陈静又成功取出了另外两枚碎片,苏锐虽然疼得浑身是汗,却始终没有哼一声,只是紧紧攥着那支铜哨,仿佛那是支撑他的力量。碎片全部取出后,陈静立刻将阿木调试好的母株稀释液涂抹在伤口上,再用干净的绷带重新包扎好,“掠夺因子大部分被中和,碎片也取出来了,接下来需要好好休息,每更换两次母株稀释液,三内应该就能控制住恶化。”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守林青年的喊声:“不好了!预警藤变红了!有不明人员靠近母株园!”
林野立刻站起身,握着青铜刀走向帐门,“陈静,你留在帐内照顾苏锐;苏晴,你和我去查看情况;阿木,你用感知协助苏晴,确认来者的数量和装备;周阳,你去通知其他警戒的劳工,做好战斗准备!”
苏锐挣扎着想下床,却被陈静按住,“你现在不能动,伤口刚处理好,再裂开就麻烦了!放心,林野他们能应对。”
苏锐看着帐门的方向,紧紧攥着铜哨,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甘:“我本该和他们一起去的……”
阿木拍了拍苏锐的手背,用手语比划,绿色纹路泛着“安心”的柔和:我们会保护好母株园,也会保护好你,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伤,等你好了,还有很多任务需要你——苏晴翻译完,便跟着林野冲出了帐篷。
帐外的雨还在下,预警藤的红色光芒在雨幕中格外醒目,远处传来隐约的机械运转声,显然是赵衡的残余势力到了。苏锐靠在枕头上,听着帐外逐渐清晰的战斗声,心里暗暗发誓,等伤口好了,一定要亲手解决那些家伙,为团队,也为自己之前受的伤讨回公道。
戌时的电磁冷光透过帐缝照进来,落在苏锐苍白却坚定的脸上,也落在他手中的铜哨上,泛着微弱的光。帐内的母株药香还在弥漫,伤口的疼痛逐渐减轻,他知道,有同伴在外面战斗,有陈静在身边照顾,他一定能尽快康复,重新回到队伍中,和大家一起完成重启核心、净化红锈林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