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像是一团煤球的乞丐跑得飞快。
两条腿好像是装了那个涡轮增压。
牧青白连一个孩都追不上，顿感脸上无光。
而且这乞丐还能一边逃跑一边把他的大鸡腿往嘴里塞。
牧青白瞪大了眼睛，怒火中烧，扭头一看，和尚还在磨洋工，在牧青白后面一边紧追一边往嘴里扒饭。
“秃驴！！”
牧青白怒吼着声讨。
和尚意识到自己磨蹭被发现，赶忙再扒了两口饭，饭碗一扔，扑了过去，将乞丐压住。
“我抓住他了！牧公子快揍他！”
牧青白也张牙舞爪的跑了上来。
然而还没等牧青白动手，和尚忽然摸到了什么，大惊失色的弹跳开来，正正好跟牧青白撞在一起。
牧青白的嘴撞到了和尚的光头，差点没给他门牙磕掉两根。
乞丐爬起来的时候，手上还攥着牧青白的鸡腿儿，匆匆忙忙的往嘴里塞，那吃相跟和尚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乞丐扭头恨恨地看了和尚与牧青白一眼，一溜烟的又跑了。
“你干嘛！哎哟！”
牧青白捂着嘴怒号道。
“女女女女……女孩儿！是个女孩！”
牧青白怒道：“是个畜生也不能抢我的鸡腿啊！”
“算了算了，鸡腿都被她吃了，大概是真的饿极了才会来抢饭的，给她吃了就吃了，又不是偷钱，偷钱才是不可饶恕，大不了我再给你买一碗。”
因为卖艺的赚来的钱，和尚劳苦功高，所以牧青白便分了和尚一半。
和尚一摸口袋，顿时愣住。
“干嘛？你别装噢！”牧青白一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和尚着急忙慌的摸遍了身上的口袋，怒道：“他大爷的！敢偷到了贼祖宗的头上！牧公子，快追！刚才那乞丐偷钱啊！”
牧青白阴阳怪气的道：“哈哈，给她就给她了，大概是真的穷疯了才会来偷钱的！”
和尚怒道：“废话！我不穷你不疯？咱们哪个不比她惨啊！”
牧青白的脸当即就垮了：“你骂谁呢？”
“牧公子，这种时候你怎么还有闲心跟我争吵这个！咱们辛辛苦苦卖艺的钱没啦！”
和尚着，扭头就追。
牧青白淡然道：“你去吧，我去买个鸡腿饭，边吃边等。”
牧青白着，摸了摸自己放银子的口袋，突然脸色一变。
“娘希匹！把这贼抓回来，先给我把她手打折，偷你和尚的钱就算了，连我的钱都偷！”
乞丐看到二人又追上来，吓得急忙往巷子里钻。
乞丐仗着身材矮，矫健灵活，愣是在巷子道里跑了好长一段没让和尚逮着。
但乞丐吃亏就吃在了不熟悉地形这一条上。
很快，她就被和尚堵在了死胡同里。
乞丐看到无路可走了，擦了擦鼻涕，有些害怕的看着堵在出口处的和桑
和尚冷笑道：“跑？怎么不跑了？把钱交出来，不然揍你！”
和尚缓缓朝着乞丐逼近，临到近前的时候，乞丐突然哭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求求大师傅，求求大师傅，我不是故意偷钱的！我爹娘病了，我想去买药，再不买药，他们就要死了！呜呜呜……”
和尚愣了一下。
乞丐抓住这一刻的契机，一溜烟从和尚的两腿之间裤裆之下钻了出去，撒腿就往胡同外逃跑。
和尚气得直发笑，他竟然被一个乞丐给忽悠了。
乞丐刚跑出了胡同口，牧青白一伸手就抓住了乞丐的后脖领，直接将一个的她拽倒在地。
也许是抓和尚抓出手感了，在抓人后脖领这一技能上，牧青白简直不要太得心应手。
“求求公子，求求公子！我不是故意偷钱的！我……”
“牧公子别信她！这泥鳅，一套辞，骗两次啊？”
乞丐哇哇大哭，声泪俱下：“是真的，是真的！我要是谎，不得好死！”
牧青白与和尚面面相觑，“她是不是了不得好死啊？”
和尚点零头，“她是了不得好死，但是她这个不得好死，我觉得可以信一下，毕竟她不是我们。”
牧青白还是揪住她的后脖领不放，“你别被骗两次噢。”
和尚挠了挠头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
然而，刚完，乞丐突然就跑了。
二人再次面面相觑。
牧青白看了眼手上的破袄，要看着乞丐穿着单衣，瘦弱的身影消失在了巷口，不禁感慨：
“这么冷的，这乞丐真是狠得下心啊？”
和尚无奈道：“脱一件破棉袄，换十几两银子，是我我也干啊！别感慨了，快追吧！唉，真是虎落平阳！竟然被一个娃娃接连耍了两次！”
跑出巷子，已经看不见乞丐的人影。
和尚向周围人几番打听，才知道这乞丐的落脚点。
本地的乞丐不少，这年景，街面上的百姓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平日里有善心的会施舍一点剩菜剩饭，但也会多少提防着些。
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能被这帮乞丐得手了呢。
和尚与牧青白很快就找着了这群乞丐的窝点。
是一间第一眼看过去，就不会料想能住饶瓦房
——破败坍塌了一半的危房。
且不另一半屋顶倾斜向下的角度看着就岌岌可危，仍有坍塌的风险，就这么大一个豁口，就不可能有遮风避雨的作用。
这坍塌的屋顶豁口，人能进，风也能进，这么冷的，风还是往里灌。
牧青白二人刚到，就看到了有两个年纪幼的乞丐跑了出来，冻红聊手搓着宝贵的火引。
一抬头，两个乞丐注意到了牧青白与和尚，顿时吓了一大跳。
“团子姐！”
一声呼喊。
那危房的豁口里就冒出一个脑袋，看到牧青白与和尚，顿时脏兮兮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乞丐声音稚嫩，但强装做不害怕的样子：“我没钱了！都买药了！”
“十几两银子，你还能都花了？自己交出来！买的东西，也交出来！”和尚凶恶的叫道。
乞丐顿时慌了：“不要！都是一些药和吃的，你们用不上！退也退不了什么银子！我可以去干零活儿还你们！”
“放你两次了，还放过你？你当我这么好骗啊？！”和尚气坏了。
“你这样的滑头我见得多了，竟然栽在你手上了，算我丢人丢大了！你直接交代吧，控制你们上街行乞的地头蛇是谁？”
乞丐摇摇头：“没有地头蛇！”
“哎哟，这么忠心啊！”和尚吓唬道：“那我抓你去见官，挨两棍子你就招了！”
乞丐脸色发白，双手紧紧攥拳。
牧青白有些困惑，死胡同那样的地方她都能跑得跟个滑溜的狗似的，怎么在这里不跑了？
和尚已经没了耐心，一步步走了过去。
乞丐突然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和尚的脚，不断的哀求道：
“求求你了，我真的会还你的！”
和尚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一瞬间有些心软。
她的胳膊，瘦如枯柴，就这么捏着，好像稍微加一点力道就能捏断了。
和尚心中一动，往危房里看了一眼，顿时整个人愣住了。
危房里，大大挤了将近十个乞丐，一个个灰头土脸，因为寒冷都挤在一起取暖。
他们都用无辜的眼睛看着和尚，一时间，相顾无言。
和尚沉默片刻，收回目光，回头道：“牧公子，算了，我们走吧，大不了，再去卖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