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年道:“一个普通人家的娘子。”
官家对他了又好似什么都没的话有些不满,“嗯,有多普通?还有,重要的是性情怎么样?规矩礼仪可好?长得如何?”
“都好,很好很好的娘子。”季年认真地道。
官家隐隐觉得有些头疼,以往他最喜季年言简意赅,人狠话不多,不过此时他的话也太简洁了些,“朕命你展开。”
“性情好,规矩好,长得也很好,”季年一本正经,一板一眼,“臣请辞,皇上恩准否?”
“否否否,”官家大手一挥,揉了揉眉心,“混账,朕教养了你十几年,如今你为着一个娘子就要请辞,你不要朕了?金吾卫不管了?”
“你子跟你爹一个德行,一个两个都是痴情种,你爹当年弃朕而去,如今你也要走,你对的得起朕对你的栽培吗?”
“罢了罢了,朕下旨,替你将那娘子叫回来,这总行了吧。”
季年摇摇头,“不行,您这样会吓到她的,臣得亲自去找她。”
“......”官家如今是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朕的公主你不要,如今见着一个普通人家的娘子,你们这才哪到哪?你可是朕亲封的二品大员,金吾卫上将军,万事有朕给你做主呢,别整一副上赶着的倒贴的样子,看着膈应。”
季年想了想,郑重其事地答:“倒贴也可以。”
官家叫季年的话噎得缄口无言,好一会儿才语重心长地道:“行之,你要矜持,你是朕教养大的,怎么半点没有朕的样子?”
季年道:“臣就是学皇上,您对贵妃娘娘......”
“混账,”官家一拍桌子,打断季年的话,“别跟朕提贵妃娘娘,朕可告诉你,你这破事千万不能叫贵妃知道,不然她指定哭哭啼啼闹着要成全你。”
季年又道:“那,臣求皇上成全,您不成全,臣就去求贵妃娘娘。”
“滚滚滚,杵在这里看得朕眼冤!”皇上是一刻都不想看他这执拗的样子了。
“臣滚之前,还有件事要跟皇上禀报,”季年道,“洪安伯刘营的罪证,臣让人送去大理寺和刑部了。”
官家不解,“刘营?他不是在守孝吗,怎么犯到你手上了?”
季年丝毫不惧自己有假公济私的嫌疑,有板有眼地道:“他将臣的娘子吓跑了,求皇上替臣做主。”
“你还需要朕给你做主啊,你这不是挺能的,都闹到大理寺和刑部了,”皇帝挥挥手,“行了行了知道了,滚吧。”
“臣告退。”季年完便退了出去。
官家看他半点不犹豫、转身就走的样子,喃喃地道:“都女大不中留,这男大也不中留,行之,终于也有软肋了啊。”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福禄笑着道:“皇上对季大饶好,季大人都记着呢,您在这,他跑不远。”
“我管他跑得远不远,最好他别回来了,省得朕看着他心烦。”官家将手中的笔一扔,道,“叫这子一闹,朕头都大了,摆驾,去贵妃那。”
福禄扶着官家往宫殿外走,道:“皇上只管放心,季大人追到那娘子,要不了多久就回来啦。”
“哼,冰块一个,话又不会,朕看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好,”皇帝冷哼一声,“去,派两个影卫跟着他,时时汇报,另外,再派人去查查那个娘子。”
“奴才领命。”福禄完就要下去传话。
“你再亲自去大理寺和刑部跑一趟,刘营荒唐太久了。”官家想了想,又交待道。
可怜洪安伯此刻正在府中,搂着两个姬妾好不快活,还做着再娶一房美娇娘的美梦,不曾想不多时,大理寺的人便破门而入,直到将衣衫不整的他打入牢,他才反应过来喊冤,只是也没人理他便是了。
话季年从宫里出来直奔回府,叫来沈三和空临。
“金吾卫的事暂且交给你与尹尚,刘营的案子给我盯住了。”季年对沈三道。
沈三道:“属下明白。”
季年吩咐空临:“你让咱们自己的人看好傅郎君,还有傅家宅子和绣铺诸人,切记,是时刻盯着;除此之外,那日那个媒婆,不能叫她乱话。”
“属下领命!”空临拱手道。
“头儿,你这是要去哪里?”沈三一脸八卦。
“扬州。”
沈三眼睛一亮,搓着手满脸兴奋,“头儿,卫所的事交给尹尚便成,刘营的案子也出不了差错,属下能不能跟你去扬州?”
季年想也不想便道:“不能。”
沈三循循善诱,“这一路到扬州,事情可多着呢,你去追傅娘子,属下还可以给头儿你出谋划策,跑腿打杂;你和傅娘子独处的时候,属下替你把守着,不让旁人打扰你们;还有,万一卫所有急事,属下在你身边,也好替你处理公务,不耽误你与傅娘子花前月下。”
沈三见季年无动于衷,又接着道:“头儿你看啊,出门在外,寒地冻,生火做饭需要人吧?夜里赶不上进城住店,露宿野外的时候,要人搭帐篷守夜吧?打猎捕鱼,改善伙食,是不是也很重要?若是遇上妨,打手也不能少吧?你就让属下跟着吧,属下啥事都能做......”
“好。”季年道。
沈三:......?
他怎么有种入坑聊感觉?
不过能陪同上峰千里追妻,沈三已经让兴奋冲昏了头,丝毫不觉得前路会辛苦。
东叔在廊下徘徊,一脸纠结。他到底要不要告诉主子,他和傅娘子八字不合的事?
“飞鸟入笼不自由,乌云蔽日不光明”,这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妙啊,东叔眉头越皱越深。
可幽州还未有消息传来,要是老爷他们二人八字相合,自己此刻了,岂不是误了主子的人生大事?
但,万一老爷也八字不合,那主子今日追上去,往后二人成了,这局要如何破解?
东叔思来想去,最后掏出一枚薄薄的暗器,心里默默道:都交给意吧,射中那棵树就,没中就不。
然后只听见咻的一声,暗器离手,稳稳扎到了树干上,入木三分。
“好的,不就不。”东叔收走暗器,头也不回地自去忙去了。
季年交待清楚卫所与府里的事情,又安排几个侍卫先行打探傅家的路向,当城门关闭之前,便与沈三骑着快马出了城,往东南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