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的子孙没有怯懦之辈,因为他们有一个顶立地的祖先。
云氏男儿也不会愚孝,任人欺凌,因为他们那位祖先就不会如此。
………………
作为云氏子孙的云涛被梦里这些话深深鼓舞,勇敢向梦里的亲生母亲告状,控诉姨母和表姐表妹如何欺压自己。
然而梦是梦,梦醒之后的云涛依然唯唯诺诺。
不敢违抗姨母也就是现任母亲的命令。
因为几个姐夫打人很凶,他打不过。
就连妹快要成的那家人,那个胖墩,他都未必打得过。
云涛长叹一口气,继续踩着冰冷刺骨的河水寻找一些鱼虾。
这是给二姐坐月子准备的营养品。
他要摸够一碗才能回家,不然就捉到两条巴掌大的鱼,也可以回家。
否则回去了没饭吃。
寒风在毫无遮挡的地方吹得格外迅猛,带着狂野的呼啸声席卷大地,誓要冻毙一切害虫。
只有强者才能活下来。
云涛不是强者,就在几前他还差点因为风寒死掉。
如今能活着,全靠神仙给他吹的一口仙气儿。
“云涛!快回家吧!你云九寨的亲娘来了,还有你大哥,长的又高又壮。”
一个头发枯黄的丫头偷偷摸摸来到河边,低声呼喊着。
云涛一怔,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真的?”
“骗你干嘛?还有马车呢,那匹马也好大,我可以在它肚子底下钻过去。”
丫比划着自己身高和马腿的长度,笑的没心没肺。
云涛却顾不得这么多了。
急匆匆上岸穿上草鞋,提上竹篓子,往家里跑。
他要让娘带他回家,他不想在姨母这个不疼他的娘这里。
“诶!云涛,我不想嫁给你了,你能不能帮我,嫁给你大哥?”
丫咧着大嘴询问,云涛闻言一个踉跄,险些没摔个狗吃屎。
“你才八岁,我哥多大了?你怎么嫁?”
没好气儿地回怼了一句,云涛撒腿就跑。
省得被丫气到。
去年还要嫁给他,现在又要嫁给他大哥,真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云涛气鼓鼓的想着,一路狂奔回了家。
云三彩家里正嚷的厉害。
本来云三彩寡不敌众,她自家族老都不太站在她这边儿,不曾想几个女儿女婿一来,她的腰板儿顿时又硬了起来。
“这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哪有过继出去的孩子往回要的?云涛也是我儿子,我能不疼吗?
但常言玉不琢不成器,我就算疼他,也不敢惯着,有什么活计都是慢慢教着他做,万一把他惯坏了,宠歪了,我怎么对得起姐姐的好意?又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男人?
云涛是要替他传香火的啊!”
云三彩虽然柔弱,但要比云二红这个获得云老太称呼的姐姐显得年轻许多。
加上又是惯会装柔弱的。
一时倒叫云家洼的几个长辈有些为难。
虽然事实跟云三彩的有些出入,但他们也不愿意拆穿这个事,还得看云二红和云若的态度。
如果云二红和云若信了,他们才不会讨嫌,多管闲事。
如果不信,那他们就站在云若这边,支持他们带走云涛。
“姨母不必拿这话诓我们,我娘嘴笨,我这个当儿子的少不了不尊重姨母,几句您不爱听的。”
云若看自己老娘气的干瞪眼,知道指望不上她,于是挺身而出,跟姨母打擂台。
“我三弟来您家时十岁,来的时候不白白胖胖,起码身上有点肉,能当半个人使唤,在您家待了五年,如今是什么样?敢拉出来让大家看看吗?”
云若眼神扫向几位云家洼的族老长辈,后者眼皮子一耷拉,连个脸色都没了。
一个村里的娃娃有多少,长啥样,他们这些老家伙一清二楚。
毕竟闲着没事干,可不就盯着村里娃娃看,省得出事。
“这……”
云三彩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
她很想你又没见过云涛现在的样子,凭什么云涛如今怎样。
但云涛就在村里,只要喊一声就回来了,到时大家都看着,没得打脸。
“大表哥这话的好没道理,半大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吃多少进去也不长肉,光长个儿,这大家都知道啊!难道云涛瘦零,就是我们的过错吗?”
云三彩的大女儿嫁在村里,男人兄弟多,也生了儿子,底气十足。
见自家娘不出话来,她便顶上,跟云若论理。
云三彩只觉大女儿的对极了。
可惜平日里就是这样,偏偏她一着急就忘了。
一边心里暗暗打稿子,一边集中注意力想办法把云涛留下,她养了好几年的儿子,怎么可能还给姐姐。
姐姐那么多儿子,也好意思把给出来的再要回去。
真是的。
越老越糊涂。
云若直恨得牙根儿痒痒,怒道:“什么叫光长个子不长肉?等下见了云涛,若是个子也没长起来,表妹是不是又要云涛本来就长不高?”
不等她们母女再狡辩,又讥讽道:“这样来,表妹和姨母都是很疼我三弟的,整日里好吃好喝伺候着,把他疼得身上没几斤肉,个子还长不起来。
倒显得我家存心不良,把个先不足的男丁送来,祸害姨母家,即如此,还请姨母开恩,放我三弟回家,我家的赔礼自然在这儿摆着!”
云若着,从怀里掏出钱袋,啪地拍在桌子,松散的口子在太阳下泛着金色光泽。
围观的村民顿时呼吸一紧,金子!
“大哥!”
“娘!”
“叔公伯公!”
人群外远远传来急切又带着哭音的呼唤。
围观者纷纷让出一条路,云涛拖拉着破旧的草鞋,拎着脏兮兮的竹篓子,狂奔向自己亲娘。
哪怕她是那样的苍老,依然让云涛觉得无比安心。
云家洼的村民仿佛头一次发现如此狼狈的孩子,文一声议论起来。
哪怕声音嘈杂,云三彩依然能明显听出是在自己,自己刻薄过继的儿子,偏心自己亲生女儿。
“不……不是,不是这样,涛儿,你不要娘了吗?”
云三彩无助地伸出手,想要摸摸姐姐怀里的那个孩子。
当初她一遍遍向姐姐哭诉,又托大哥项,好不容易才得来云涛。
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又要把孩子接走?
他是自己的儿子,不就应该成为自己的依靠,成为姐妹们的靠山吗?
自己叫他做些事,怎么就成了虐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