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净化需要三，王莽手头只有六个时辰。这账怎么算都对不上，就像要用一碗米煮出够百人吃的饭，除非……除非米本身会自己长。
“你们这个世界，”王莽蹲在石台边，手里捏着一撮刚从地上长出来的狗尾草，“现在能调用多少可用的能量？我是，立刻就能用的，不是三百年后那种。”
岩用仅剩的左臂按了按胸口嵌着的黑色晶体——那东西现在暗淡无光，像块普通的石头。“核心控制装置被净化程序接管后，原本维持世界运转的基础能量循环还在。但这些能量主要用来稳定地质、调节气候，如果抽走太多，可能会引发二次崩溃。”
“抽走三成呢？”禽滑厘插话，他手里拿着个简陋的算盘——这是路上用树枝和石子现做的，虽然糙，但比心算快。
岩闭眼感应片刻：“三成……可以维持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后，如果能量不能回补，大气会开始稀薄，地热会迅速流失，气温会在一内下降三十度。”
那就是赌命。用这个世界的存亡，赌地球的安全。
“如果我们帮你们回补能量呢？”王莽问。
岩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黯淡：“怎么补？你们的能量体系和我们完全不同。灵能……太温和了，就像用温水去烧沸油锅，不是锅炸就是水干。”
“不直接用。”王莽站起身，走到洞穴中央那个还在缓缓旋转的金色光团前——这是净化程序的核心，也是那位守护者最后的存在痕迹，“用共振。让两个世界的能量循环频率同步，形成共鸣。这样，你们的能量可以借给我们用，我们的能量也可以反向滋养你们。”
清虚道长听得眼睛一亮：“陛下是……阴阳互济的扩大版？”
“对。”王莽从怀里掏出星核。晶体此刻呈现出完美的太极图状，光暗流转和谐，“星核本就是平衡之器。用它做桥梁，连接两个世界的能量网络。我们借用你们的黑暗能量转化后的爆发力对付舰队，你们借用我们的灵能稳定自身循环。”
理论可行，但操作起来难如登。首先得精确测定两个世界的能量频率——这就像要听出两座大钟音高的细微差别。其次要建立稳定的连接通道，不能像裂隙那样时断时续。最后还得控制能量流动的强度，太弱了没用，太强了可能把星核撑炸。
“需要时间计算。”张衡不知何时也下来了，他刚才一直在角落里摆弄一堆碎石子，此刻抬起头，“两个世界的能量频率差……臣粗略估算，至少需要三个时辰才能算准。这还是建立在我们有完整观测数据的前提下。”
三个时辰，只剩一半时间。
“算。”王莽拍板，“禽滑厘，你配合张衡，用最快的速度。清虚道长，您负责感应能量流动，及时调整。岩，你联系你们世界还能动的……人，或者其他什么，做好能量调度的准备。”
“联系不上。”岩苦笑，“大部分幸存者要么在休眠舱里等死，要么已经彻底疯狂。我是少数还保持理智的，但也只能控制这一片区域。”
也就是，这个世界能提供的帮助有限。主要还得靠地球这边。
王莽想了想，又问：“那些即将失去黑暗能量的收割者士兵，现在是什么状态？”
“应该……正在衰弱。”岩，“黑暗能量是他们存在的根基。根基动摇，身体会迅速崩解。不过这个过程可能持续几，具体看个体差异。”
“如果，我们提前给他们注入温和的灵能呢？”王莽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黑暗能量被剥离的同时，用灵能暂时替代，维持生命体征。等净化完成后，再慢慢调整。”
岩愣住了。这个思路太颠覆——收割者和灵能，就像火和水，从来都是你死我活，怎么可能共存？
“可以试试。”话的是刘秀。他已经能坐起来了，虽然脸色还白，但眼神恢复了清明，“九幽之力本就是阴阳调和的产物。臣可以尝试把力量调整到最温和的状态，看能不能接续。”
“那就试。”王莽当机立断，“刘秀，你带几个还能动的兄弟，跟岩去找最近的收割者营地。能救一个是一个，救不了……也尽量延缓他们的崩溃速度。”
“延缓有什么用？”马援忍不住问。
“有用。”王莽看向裂隙方向，“如果收割者舰队发现，他们的士兵在这个世界正在被‘转化’，而不是被消灭，你们猜他们会怎么想？”
禽滑厘最先反应过来：“他们会犹豫！会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会打乱他们的进攻节奏！”
“对。”王莽点头，“战场上，一瞬间的犹豫可能就是胜负手。我们要的就是那一瞬间。”
分头行动。张衡和禽滑厘开始疯狂计算，石子摆满了半个洞穴，后来又不够用，直接在地上画符号。清虚道长盘坐在金色光团旁，闭目感应两个世界的能量脉动，不时报出数据。
刘秀带着五个伤势较轻的士兵，跟着岩离开了。他们要去的地方不远，据岩，往东三十里就有一个型收割者营地，那里有百来个士兵驻守，负责监控这片区域的能量流动。
王莽自己也没闲着。他拿着星核，尝试和那个金色光团建立连接。意识沉入晶体，慢慢探向光团——就像伸手去触碰一团温暖的火焰。
刚开始很难。星耗能量频率和净化程序完全不同，一个强调平衡，一个强调净化，就像两个着不同语言的人，只能靠比划交流。
但王莽有耐心。他一点点调整星耗脉动，从快变慢，从强变弱，试探着寻找那个能引起共鸣的点。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一个时辰后，张衡那边有了突破：“算出来了！两个世界的基础频率差是……七又十三分之五次谐波！但这不是固定的，会随着能量流动波动，波动范围在正负零点三之间！”
也就是，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动态的调节系统，而不是固定的频率。
禽滑厘立刻着手改进星耗调控装置——其实就是几块特制的水晶片，通过旋转角度来微调能量输出。但这东西精度有限，要跟得上零点三的波动，难。
“用九幽之力做缓冲。”清虚道长提议，“老道的真气可以随外界变化自动调节，就像水随器形。陛下先用星核建立大致连接，老道再用真气填充细节。”
这等于把清虚道长当成了人肉调节器，消耗巨大。
“就这么办。”王莽没有更好的选择。
连接开始。星核射出一道柔和的光束，投入金色光团。光团微微震颤，但没有排斥。清虚道长立刻将九幽之力注入光束，淡蓝色的能量如丝如缕，编织成一张细密的网，罩住两个能量源的接触点。
洞穴开始发光。不是那种刺眼的强光，而是温润的、像晨曦一样的光，从地面、墙壁、洞顶的每一处缝隙里透出来。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地下河的流水声变得清脆悦耳。
“成功了！”禽滑厘看着手中能量检测仪的读数，“连接稳定！能量开始双向流动！”
王莽能感觉到，一股庞大而温和的能量正通过星核涌入身体——那不是破坏性的黑暗能量，而是经过净化程序初步处理的“中性”能量。它像温泉水，温暖但不烫，充盈但不胀。
同时，他也感觉到星核中的灵能正在反向输出，沿着连接通道流向这个世界的能量循环网络。就像给干涸的河道注入了清水，虽然量不大，但足以滋润河床。
两个世界，第一次真正连接在了一起。
“陛下，能量流动速率在上升！”禽滑厘盯着读数，“照这个速度，一个时辰后就能达到理论最大值！到时候咱们就能借用相当于……相当于十个完整星耗能量输出！”
十个星耗威力，王莽见识过——当初关闭裂隙那一击，差点要了他的命。如果能驾驭这股力量，对付收割者舰队或许真有希望。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这么庞大的能量，怎么传输到地球？裂隙只有一丈宽了，根本过不去。
“用共振传导。”张衡又有了主意，“既然两个世界的能量频率已经同步，那就可以通过空间本身传导能量，而不必经过实体通道。就像两座钟摆，频率一致时，一座动了，另一座也会跟着动。”
理论很美，实践很难。要通过空间共振传导能量，需要两个世界在物理位置上也保持高度一致——这几乎不可能，因为星球在自转、公转，位置时刻在变。
“除非……找一个固定的锚点。”王莽看向金色光团，“净化程序的核心，能不能作为锚点？”
“可以试试。”岩的声音从洞穴入口传来。他和刘秀回来了，身后跟着……五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那是收割者士兵。但和之前不同，他们眼中的红光已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迷茫的、像刚睡醒的眼神。身上的甲壳出现了大片脱落，露出下面苍白的人类皮肤。有两个人甚至能勉强直立行走，虽然姿势还很别扭。
“救回来五个。”刘秀抹了把汗，他脸色更白了，显然消耗极大，“其他的……已经没救了。身体崩溃太快，灵能接续不上。”
五个，总比没有强。
岩走到金色光团前，把手放在光团表面——这个动作很自然，像回家的人摸门框。“守护者大人留下的意识残影，净化程序可以作为空间锚点。但它现在全力维持净化，如果分出一部分力量做锚点，净化速度会减慢。”
“减慢多少？”
“大概……延长到五完成。”
五，收割者舰队四后到。这意味着，如果舰队突破防线杀进这个世界，他们将面对一个还未完全净化的环境，黑暗能量依然存在，可能被舰队利用。
两难。
“选锚点。”王莽做了决定，“先扛过眼前这一关。净化慢点就慢点，总比两个世界一起完蛋强。”
岩点头，开始和光团沟通。金色光芒闪烁了几下，分出一缕，飘到洞穴中央，凝聚成一个的金色光点。光点只有指甲盖大，但异常明亮，像一颗微缩的星辰。
“这就是锚点。”岩，“把它带到你们的世界，放在灵能网络的核心位置。两个锚点之间会自然形成共振通道，能量可以通过通道自由流动。”
王莽心地捧起光点。入手温暖，没有重量，像捧着一团光。
就在这时，整个洞穴剧烈震动起来。不是能量波动，是物理震动，石块从洞顶簌簌落下。
“怎么回事？”马援护住王莽。
岩闭眼感应，脸色大变：“是舰队！他们……他们提前到了！正在强行扩大裂隙！”
“不是还有三个时辰吗？”禽滑厘急道。
“他们用了某种空间压缩技术，缩短了航程！”岩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惊恐，“而且……他们不是一支舰队，是三支！从三个方向包围过来了！”
情报有误。或者，收割者根本就没打算按常理出牌。
王莽立刻下令：“所有人，立刻撤回地球！带上锚点，启动共振通道！”
“陛下，那这个世界……”岩欲言又止。
“我们会尽力。”王莽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者，他肩膀上还算完好的部分，“你也一起走。留在这里，只会跟着一起毁灭。”
岩犹豫了一瞬，重重点头。
队伍迅速撤离。伤员被搀扶着，物资能带的带，不能带的就地销毁。那五个被救回来的收割者士兵也勉强跟着走，虽然步履蹒跚，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坚持着。
回到坑口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心里一沉。
裂隙，不仅没有继续收缩，反而……又扩大了。
从一丈扩大到三丈，而且边缘极不稳定，像被暴力撕开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黑色的能量流。透过裂隙，能清楚看见对面的景象：三支庞大的舰队呈品字形排列，每一支都有上百艘舰船。舰船样式各异，有的像巨大的梭子，有的像多足的昆虫，有的干脆就是一团蠕动的肉块。
但它们有一个共同点：舰体表面都嵌满了黑色晶体，晶体中流淌着暗红色的能量，连成一片，像一张覆盖星空的巨网。
“他们在抽取这个世界的黑暗能量！”清虚道长惊呼，“用舰队做泵，强行把能量抽过去，作为进攻的燃料！”
难怪要提前到。他们根本就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收割的。把这个濒死世界最后一点价值榨干，然后用这些能量去摧毁下一个目标。
王莽握紧手中的锚点光球。的光球似乎也感应到了危机，光芒一明一灭，像在急促呼吸。
“禽滑厘，共振通道要多久能建立？”
“把锚点带回去，放置好，启动……最少也要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足够舰队把裂隙撕开到能通过主力舰的程度。
“马援！”
“末将在！”
“带你的人，用一切办法，拖住他们半个时辰！不用死守，骚扰就行，打一下就撤，别让他们安心作业！”
“诺！”
马援领命而去。很快，防线上的床弩、投石机开始怒吼，虽然对舰队威胁不大，但能干扰他们的注意力。
王莽看向刘秀：“你还能战吗？”
刘秀咧嘴一笑，虽然笑容苍白：“能。”
“好，你跟我一起，护送锚点回地球。清虚道长，您留在这儿，协助马援。张衡、禽滑厘，你们也回去，尽快启动通道。”
分工明确。王莽和刘秀带着十个精锐，捧着锚点光球，冲向裂隙。
穿过空间薄膜的瞬间，王莽感觉像是穿过了一层黏稠的胶水。阻力极大，而且有强烈的撕扯感，像是要把人从三维扯成二维。星核自动撑起护盾，柔和的光芒笼罩住所有人，这才勉强通过。
回到地球这边，景象同样不妙。
防线上一片狼藉。不是被攻击的，而是能量逆流导致的——两个世界的能量频率开始同步后，地球这边的灵能网络受到强烈干扰，许多设备过载烧毁，连地面都出现了龟裂。
“陛下！”留守的将领冲过来，“地脉能量开始暴走！再这样下去，不用等舰队打过来，咱们自己就先崩了！”
“撑住！”王莽把锚点光球塞给他，“把这个送到皇陵地下，放在灵能网络的核心节点上！快！”
将领不敢怠慢，捧起光球狂奔而去。
王莽转身看向裂隙。透过薄膜，能看见马援那边打得惨烈——床弩射出的破甲锥打在舰船护盾上，只能激起一圈圈涟漪。而舰队的炮火偶尔还击，每一发都能在地面炸出数丈深的大坑。
时间，时间，还是时间。
“陛下，臣有个想法。”张衡忽然，“既然两个世界的能量已经连接，咱们能不能……主动把地脉暴走的能量导过去？”
“导过去做什么？”
“灌进他们的能量抽取系统！”张衡眼睛发亮，“他们的舰队在抽这个世界的黑暗能量，但黑暗能量已经和咱们的灵能混合了。如果把混合能量反灌回去，可能会干扰他们的抽取，甚至……让他们的能量系统过载！”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王莽立刻同意：“怎么导？”
“用补阵！”禽滑厘接口，“补阵本来就是稳定空间结构的，稍微改造一下，就能变成能量传输阵！但需要精确控制传输方向，不能乱导，否则可能把这个世界的能量也一起抽干。”
“你来控制！”王莽下令，“需要什么尽管！”
禽滑厘需要的东西很多：更多的能量塔，更粗的导能铜管，还有大量作为缓冲的玉石。这些东西防线上一时凑不齐，但皇陵营—之前为了应对能量逆流，工院在那里囤积了大量物资。
“我去调！”王莽亲自跑一趟。
皇陵地下，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漩危灵能网络的核心节点处，锚点光球已经放置到位，正散发着耀眼的金光。金光与周围的灵能交织，形成一个复杂的光茧，光茧中隐约可见能量流在快速循环。
但地脉暴走太严重，整个地下空间都在震动，穹顶不断有碎石落下。几个工院的工匠正在拼命加固支撑结构，但效果有限。
王莽顾不上这些，直奔仓库。砸开锁，里面堆满了各种物资：成捆的铜管，成箱的玉石，还有几十台备用的能量塔组件。
“全部搬出去！快！”他吼着，自己也扛起一捆铜管。
物资越防线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裂隙扩大到五丈了，已经有一艘型舰船试图挤过来，被马援带人用火油弹硬生生烧了回去——那艘船卡在裂隙中间，成了暂时的障碍物，但也在迅速被后面更大的舰船推挤、撕裂。
禽滑厘带人疯狂施工。铜管铺成复杂的阵列，玉石镶嵌在关键节点，能量塔一台接一台立起来。张衡在旁边不停计算角度、强度、频率，炭笔在纸上写得飞快。
“还需要一刻钟！”禽滑厘满头大汗。
一刻钟，太长了。王莽看向裂隙，那艘卡住的型舰船已经被彻底撕碎，碎片正被后面的舰船用牵引光束清开。最多再有半刻钟，裂隙就能扩大到足以通过中型舰船的程度。
“刘秀，你还能用九幽之力吗？”
“能，但威力不大。”
“不用威力，要精度。”王莽指着裂隙，“用你的力量，制造空间乱流，干扰他们的清障作业。能拖多久是多久。”
刘秀领命，盘膝坐下，双手结印。淡蓝色的九幽之力如烟如雾，飘向裂隙，融入空间薄膜。薄膜开始不规律地波动，像被风吹皱的水面，那些牵引光束顿时失去了准头，打在空处。
有效，但耗力巨大。刘秀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嘴角开始渗血。
“陛下，好了！”禽滑厘终于喊出这句话。
补阵改造完成。原本用来稳定空间的法阵，现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发射器。阵眼处，锚点光球和星核并排悬浮，一个提供定位，一个提供能量。
“启动！”王莽下令。
禽滑厘拉下控制杆。
整个防线亮了起来。不是灯光，是能量过载的光——铜管通红，玉石发烫，能量塔顶赌晶体迸发出刺眼的光芒。所有光芒汇聚到阵眼，注入星核，再通过锚点连接，射向裂隙对面的世界。
不是攻击，是传输。海量的、狂暴的混合能量如决堤洪水，涌向收割者舰队的能量抽取系统。
舰队显然没料到这一手。他们的护盾是针对实体攻击和能量攻击设计的，对这种“馈赠”式的能量灌输毫无防备。混合能量直接涌入抽取管道，顺着网络反向蔓延。
第一艘舰船爆炸了。不是被炸，是过载——它的能量核心无法处理突然涌入的异种能量，像吹气球一样涨到极限，然后砰的一声，化作一团绚烂的火球。
紧接着是第二艘、第三艘……连锁反应开始。舰船之间的能量网络是互通的，一艘过载，相邻的也会受到影响。短短十几息，就有二十多艘舰船炸成了太空垃圾。
但收割者反应极快。他们立刻切断了能量网络连接，改为各自独立运校虽然抽取效率下降了，但避免了连锁爆炸。
而且，他们开始反击了。
不是用舰炮，是用一种更诡异的方式：空间震荡。
整个裂隙区域的空间开始高频震动。这种震动对实体伤害不大，但对能量结构是毁灭性的——它打乱了能量传输的稳定性，让补阵输出的混合能量开始失控、逸散。
更糟的是，震动传到霖球这边。地面像波浪一样起伏，刚刚立起来的能量塔东倒西歪，铜管断裂，玉石炸裂。禽滑厘拼命调整，但无济于事——空间层面的干扰，已经超出了技术能解决的范围。
“这样下去，咱们的阵要炸了！”张衡急道。
王莽看向怀中的星核。晶体中的太极图正在快速旋转，试图稳定周围的能量乱流，但效果有限。空间震荡是规则层面的攻击，星核再强，也只是个工具，不是规则本身。
除非……用规则对抗规则。
他想起金属书里的一句话：“播种者遗产中，有七件‘规则造物’，可短暂修改局部物理常数。”
其中一件，就在南海。
“马援什么时候能回来？”他问。
“最快……还要两个时辰。”传令兵声音发干。
来不及了。
王莽盯着裂隙对面。舰队已经重新组织起来，开始第二轮能量抽取——这次他们学乖了，先建立了过滤屏障，只抽纯净的黑暗能量，把混合能量挡在外面。
而裂隙，已经扩大到八丈。一艘中型舰船的船头，已经探了进来。
“陛下，撤吧。”清虚道长不知何时回来了，老道士浑身是伤，道袍破碎，但眼神依然坚定，“留得青山在……”
“青山要是没了，留着柴火有什么用。”王莽打断他。
他做了个决定。
一个疯狂的决定。
“禽滑厘，把所有剩余的能量，全部导入星核。”
“陛下！那样星核会过载爆炸的！”
“我知道。”王莽笑了，“所以要炸，也得炸在对的地方。”
他捧着星核，走向裂隙。走向那艘正在挤进来的舰船。
“刘秀，把你的九幽之力也给我。”
“陛下！”
“给我！”
刘秀咬牙，将最后一点力量注入王莽体内。王莽感到一股冰凉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和星耗温暖交融，形成一种奇特的平衡。
他走到裂隙边缘，抬头看向那艘舰船。船体表面的黑色晶体近在咫尺，暗红色的能量在其中流淌，像血管里的血。
舰船似乎察觉到了威胁，炮口开始转向，对准了他。
但王莽比它快。
他把过载的星核，狠狠按在了裂隙的空间薄膜上。
不是按向舰船，是按向薄膜本身。
星核中积蓄的、两个世界的混合能量，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没有声音。
或者，声音被更宏大的东西淹没了。
光。
纯粹的光。
从星核与薄膜的接触点迸发，瞬间填满了整个裂隙通道，然后继续向外扩张，吞没了那艘舰船，吞没了后面的舰队，吞没了对面那个世界的荒原，吞没了视线所及的一牵
王莽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光海中，收割者舰队的黑色晶体一个接一个炸裂，像一串被点燃的鞭炮。
而裂隙，在这无量的光中，开始……愈合。
像伤口结痂，像冰雪消融，像从未存在过。
他感到自己在坠落。
坠落向光海的深处。
坠落向某个温暖的、熟悉的地方。
耳边，似乎听见了星核最后的声音——不是语言，是情绪，是欣慰，是释然，还有一丝……期待？
期待什么？
他不知道了。
黑暗，温柔地拥抱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