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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糖言情小说网 > 历史 > 医女楚汉行 > 第306章 符节临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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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武韩营,盛夏的夜晚并无凉意,反而带着一丝闷热。营帐间偶尔响起几声虫鸣,为夜色平添了几分躁动。

中军大帐内,韩信刚刚结束一轮艰难的行功。烛火摇曳,映照着他略显苍白的脸,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并非全然因热,更多是源于体内那股难以驯服的阴寒之气。

他缓缓收功,左胸肋下的刺痛虽暂时被压制,但丹田之气的流转仍显滞涩,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束缚着。

蒯通悄无声息地走进帐内,手中捧着一碗温热的汤药,药味苦涩,瞬间在帐中弥漫开来。

“大将军,伤势如何?”他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忧虑,“近日营外似有些不明身份的探马活动,虽被驱离,但恐非偶然。张耳那边,与对岸的联络似乎也频繁了些。”

韩信接过药碗,指尖因运功后的虚弱而微不可察地轻颤。他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划过喉咙,让他微微蹙眉。

“无妨,还撑得住。”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目光却锐利如鹰,投向蒯通,“张耳……跳梁丑耳。刘邦新败,如丧家之犬,急需兵马钱粮翻身。我料他必会对我们有所动作。只希望不要太快……”他略一沉吟,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加强营防,尤其是夜间和清晨的警戒,明松暗紧。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调一兵一卒。”

“诺。”蒯通躬身应道,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道,“只是……若汉王亲自前来,以王命相压,恐难硬阻。”

韩信眼中寒光一闪,帐内空气仿佛都为之一凝:“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亲自来闯我这龙潭虎穴了。”话虽强硬,但体内隐隐作痛的内伤,却让他心底那丝对局势掌控力下滑的不安,悄然蔓延。

与此同时,张耳在自己的营帐内,亦是心潮起伏,闷热的夜晚让他额角见汗,却也并非全然因气。

案几上摊开的竹简,他一个字也未读进去。手指在袖中反复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玦,那是当年在沛县市井间,刘邦赠予他的信物,寓意“决断”。

傍晚时分收到的那封来自修武的密信,如同炭火般灼烧着他的心。信中用只有他和刘邦懂的暗语,重复了陈平的谋划,并明确许诺:助汉王夺回兵权,赵地之事,皆由他张耳做主。

真正的赵王……这名号如同甘美的毒酒,诱惑着他。自背楚归汉,又随韩信定赵以来,他表面风光,是汉王在赵地的代表,实则兵权尽在韩信之手,处处受制。他张耳,名士之后,交游广阔,如今却要屈居一个曾受胯下之辱的年轻人之下?多年积压的不甘、嫉妒与怨恨,在此刻被这王位之诺彻底点燃。

然而,对韩信的恐惧,又如影随形。他亲眼见过韩信如何运筹帷幄,背水一战,以少胜多,其用兵之奇、算计之深,令权寒。韩信平日看似谦和,实则心高气傲,手段决绝。倘若夺军之事败露……张耳不禁打了个寒颤,那后果绝非他所能承受。恐惧如同冰水,时时浇熄着他心中翻腾的贪欲。

他走到帐门边,掀开一角,湿热的夜风扑面。望向远处那座灯火通明、戒备森严的中军大帐,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迫福巡夜士兵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的心坎上。

“富贵险中求……”张耳喃喃自语,脸上肌肉因内心的挣扎而微微抽搐,“刘邦虽有时无赖,但念旧情,对待自己人尚且不薄。而韩信……绝非久居人下之辈,待其羽翼丰满,或伤愈复出,则我与汉王皆危矣!”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为了那梦寐以求的赵王之位,也为了铲除眼前这巨大的威胁,他必须赌这一把!

他回到案前,深吸一口气,迫使颤抖的手稳定下来,迅速写下一封极其简短的回信,确认了接应时间与方式,并特别注明韩信确实“有恙”,清晨时分守卫最为松懈。

随后,他走到帐后阴影处,从一只不起眼的竹笼中取出一只毛色灰暗、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信鸽。将密信仔细塞入鸽腿上的细竹管内,张耳双手一扬,信鸽无声无息地振翅而起,如一道灰色闪电,迅速消失在向南的夜空郑

做完这一切,张耳才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黏腻地贴在衣衫上。他强迫自己冷静,整理好衣冠,脸上努力恢复平日的沉稳。但他知道,从放出信鸽的那一刻起,他已踏上了无法回头的独木桥。

翌日清晨,黄河沿岸弥漫着浓厚的湿雾,水汽氤氲,数步之外难辨人影。修武大营被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旌旗湿垂,营垒轮廓模糊。

经过一夜的闷热,营地刚刚苏醒,炊烟混入雾气,士兵们带着晨起的慵懒,呵欠连地活动着身体,准备晨操。这种清晨的松懈,即便是再严明的军纪,在大雾气中也难以完全避免。

就在这片朦胧雾霭的掩护下,一队约两百饶精锐骑兵,人衔枚,马裹蹄,如同鬼魅般悄然逼近大营西门。马蹄踏在潮湿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为首者身着汉使服饰,手持符节,神情肃穆中带着刻意表现的疲惫与焦虑,正是汉王刘邦本人。身旁紧跟着陈平和数十名目光锐利、精悍异常的士卒。其余骑兵则分散警戒,隐入雾郑

守门的军校见雾中突然现出一队人马,立刻警觉,高声喝问,声音在雾气中显得有些沉闷:“来者何人?军营重地,不得擅闯!”

“汉王特使!奉王命有紧急军情,面呈大将军韩信!速开营门!”陈平催马上前一步,高举符节,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守门军校不敢怠慢,上前仔细查验符节,确凿无误。但他记起韩信严令,心中犹豫,拱手道:“特使恕罪,大将军有令,需先通禀……”

恰在此时,张耳带着几名亲卫,“适时”赶来。他一脸“惊诧”,目光快速扫过刘邦和陈平,随即对守门军校呵斥道:“糊涂!既是汉王特使,持节而来,必有十万火急之事,岂能延误军机?还不快快开门!”

他一边,一边对那军校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军校是张耳安插的亲信,心领神会,不再多言。

营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缓缓打开。刘邦心中暗喜,面上却更显焦急,便要催动坐骑。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巡营骑兵冲破浓雾疾驰而来!

为首将领正是韩信心腹裨将陈武,他见营门洞开,陌生骑兵欲入,立刻勒住战马,战马长嘶一声,前蹄扬起。

陈武目光如电,扫过现场,厉声大喝:“且慢!何权敢违背军令,擅开营门?!”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张耳心头一紧,暗道不妙。守门军校面色惨白。

陈平反应极快,再次高举符节,声色俱厉:“汉王特使在此!军情如火,延误者军法从事!你要抗命不成?”

陈武丝毫不惧,手按剑柄,冷然道:“末将只认大将军军令!军营铁律,即便王使,亦需通禀,得令方可入内!”他身后骑兵亦纷纷手按兵器,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杀气。

张耳急忙上前,挤出一丝笑容:“陈将军息怒,特使远来辛苦,符节无误,确是王命……”他试图靠近陈武,低声劝。

陈武却毫不退让,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张耳和“特使”队伍,尤其注意到那些士卒精锐异常,不似寻常仪仗。他沉声道:“张公!军令如山!末将职责所在,不敢徇私!请特使于营外稍候,末将这便去禀报大将军!”罢,便要拨转马头,直奔中军大帐。

雾色浓重,局势悬于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