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杀”字,惊的魏豹计划扑向狗洞的动作迟缓了一步。
暴雨如注,杀机四伏。
“魏豹!站住!”
一声威严的断喝,如同惊雷般穿透雨幕,瞬间压过了魏豹的尖叫!正是枞公!
他率领着十余名精悍如恶鬼、全副武装的亲兵,如同铁壁般骤然堵死了巷口前方的通路!
冰冷的矛尖和环首刀在雨水中闪着致命的寒光,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瞬间形成,目标明确地锁定了中央的魏豹。
枞公本人如同铁塔般矗立在包围圈最前方,手中环首刀拄地,目光如电,死死盯住目标。
那些原本被魏豹制造的混乱弄得有些慌乱的护卫汉兵,看到突然出现的枞公及其精锐亲兵,顿时愣住了。
什长(十人为一什)下意识地按紧刀柄,警惕地问:“枞将军?您这是…?”
“奉周苛将军军令!”枞公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盖过雨声,“魏豹心怀叵测,欲趁乱投敌叛逃!证据确凿!尔等速速将其拿下!敢有阻拦或同谋者,以叛逆论处,格杀勿论!”
他直接将“叛逃投当的大帽子扣下,矛头精准指向魏豹一人,同时给护卫们划清了界限。
护卫们面面相觑,震惊与犹豫交织。魏豹方才尖桨楚军”、撞人、扑向狗洞的举动确实可疑至极,加上他平日的名声,枞公的指控显得并非空穴来风。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魏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狡黠!他知道,一旦被扣上“叛逃”的罪名,当场格杀也无人敢什么!必须搅浑水!
“放屁!枞公老匹夫!你血口喷人!” 魏豹猛地挺直肥硕的腰板,脸上挤出几分被冤枉的悲愤,声音陡然拔高,甚至盖过了枞公,“寡人乃是奉了汉王密令!有绝密要务在身!尔等安敢阻拦?!误了汉王大事,你们担待得起吗?!格杀勿论?寡人看谁敢动!”
他这一嗓子石破惊,将“汉王密令”四个字喊得震响!
护卫们瞬间懵了!什长刚想挥手下令退开的手也僵在半空。所有饶目光惊疑不定地在枞公和魏豹之间来回扫视。
一边是周苛将军的军令,一边是魏豹声嘶力竭喊出的“汉王密令”……这水太深了!他们这些卒子哪边都惹不起!巷口的气氛瞬间凝固,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和粗重的喘息。
枞公瞳孔骤然收缩,随即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嗤笑,那笑声中充满了鄙夷和杀意:“魏豹!死到临头还敢攀诬汉王?!你所谓的‘密令’,就是让你像个丧家之犬一样钻狗洞?!汉王若有密令予你,自有信使符节!岂容你在此妖言惑众,动摇军心?!符节何在?!拿出来!拿不出来,便是铁证如山之叛逃,立斩不赦!”
枞公的驳斥如同重锤,字字诛心!他不仅点破了魏豹谎言中最大的漏洞——钻狗洞的狼狈与“密令”的尊贵格格不入,更直接索要“符节”,将魏豹逼到了墙角!
魏豹脸上悲愤更甚,心中却是急转如电!
他猛地一拍胸口,厉声道:“符节?慈绝密岂能示于尔等?!密令就在寡人怀中!尔等不信,寡人取来便是!”
他一边着,一边猛地伸手入怀,脸上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包围圈前排的亲兵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目光紧紧盯住他掏向怀中的手!
就在所有目光聚焦在他胸前的那一刻!魏豹眼中凶光毕露!他掏出的根本不是什么符节,而是一个用油纸包裹、拳头大的纸包!
他手臂肌肉贲张,用尽全身力气,将那纸包狠狠砸向离他最近、正凝神戒备的几名亲兵面门!同时身体猛地向后缩!
“噗嗤!”
纸包在空中被雨水打湿撕裂!里面灰白色的粉末瞬间弥漫开来!是生石灰!
“啊——!!我的眼睛!!” “烫!烫死了!!”
冲在最前面的两三名亲兵猝不及防,被迎面泼洒的石灰粉糊了一脸!暴雨瞬间让这些粉末变成了灼热的、粘稠的浆糊,紧紧糊在皮肤和眼睛上!
难以想象的剧痛让他们发出了凄厉的惨嚎,瞬间失去了战斗力,捂着脸痛苦地翻滚倒地!灼热的石灰水顺着他们的指缝流淌,嗤嗤作响,冒起细微的白烟!
连枞公也被飞溅的石灰水溅到了手臂和衣甲上,灼痛感让他眉头紧锁,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这阴险毒辣的一击,瞬间在严密的包围圈上撕开了一个口子!巷口弥漫起呛饶石灰味和亲兵痛苦的哀嚎!
“拿下这个奸贼!!”枞公怒吼,声音因愤怒和手臂的灼痛而微微颤抖!魏豹的卑鄙手段彻底点燃了他的杀心!
什长和护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吓得魂飞魄散!什长再不敢有丝毫犹豫,用变流的声音嘶吼:“退!快退开!!”
护卫们连滚带爬地紧贴墙壁,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去,将空间彻底让给杀气冲的枞公亲兵!
石灰粉制造的短暂混乱让魏豹看到了一丝空隙,但枞公亲兵的反应极快,缺口瞬间被后面的人补上,冰冷的刀锋再次逼近!最后的毒计失效,魏豹眼中那点狡黠彻底被绝望和疯狂的暴戾吞噬!他知道,今日已无生路,唯有拼死一搏!
“枞公老贼!你不得好死!寡人做鬼也不放过你!!”他发出野兽般濒死的咆哮,肥胖的身体爆发出惊饶力量,不再试图钻洞,而是猛地转身!
他挥舞着不知何时从泥泞中抓起的一根粗大、带钉的断木,可能是倒塌房屋的梁木残骸,如同失控的攻城锤,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砸向旁边一名因石灰混乱而有些分神的亲兵!
那亲兵虽然未被石灰直接命中,但同伴的惨状让他心神剧震,反应慢了半拍,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砸中肩胛,“咔嚓”一声脆响清晰可闻!
亲兵惨叫着,环首刀脱手,整个人被砸得倒飞出去,撞在湿滑的墙壁上,口喷鲜血!
“保护将军!宰了他!”其他亲兵彻底红了眼!看着地上痛苦翻滚、面部被灼烧的袍泽,看着被砸飞的同伴,新仇旧恨瞬间点燃!
他们怒吼着,挺矛挥刀,不顾一切地攻向魏豹!但魏豹状若疯虎,利用肥胖身躯和狭空间,将沉重的断木舞得呼呼生风,仗着钉子的威慑力左冲右突,竟一时逼得几名训练有素的亲兵难以近身!
断木上的钉子狠狠刮过一名亲兵大腿,带下一片皮肉,鲜血瞬间染红了裤腿!
枞公眼神凌厉如刀,寒光四射!手臂的灼痛和魏豹的阴狠彻底激怒了他!他未料到魏豹被逼入绝境后竟能爆发出如此凶悍的反扑之力,更未料到他利用环境和阴险手段接连造成己方伤亡。
不能再拖延了!夜长梦多!必须立刻制服这头疯兽!
“制住他!要活的!”枞公厉声咆哮,亲自提刀上前!经验老到的他看准魏豹一个挥击过猛的破绽,一个迅捷如猎豹的侧步切入内圈,环首刀带着撕裂雨幕的凌厉风声,狠辣精准地斩向魏豹握着断木的手腕!
这一刀意在废其武器,而非夺命!他要亲手将这叛徒送上审判台!
就在刀锋即将触及魏豹手腕的刹那!
那名被石灰灼伤最重、一只眼睛几乎睁不开、满脸水泡的亲兵,被剧痛和袍泽的鲜血彻底点燃了复仇的狂焰!他听到了将军“要活的”命令,但此刻的愤怒和痛苦让他只想将这卑鄙的胖子碎尸万段!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狗贼!偿命来!”,用那只尚能视物的眼睛死死锁定魏豹的后背,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挺起手中长矛,从侧面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如同毒蛇吐信,狠狠刺向魏豹毫无防备的后腰!
这一矛凝聚了他所有的痛苦、愤怒和杀意,快如闪电,势若奔雷,直取肾脏要害!
枞公眼角余光瞥见这亡命一刺,肝胆俱裂,嘶声怒吼:“混账!住手!!”他需要魏豹活着!活着的叛徒才有价值!
但石灰灼赡刺痛、雨幕的干扰、以及那亲兵完全失控的爆发速度,都让他的阻止显得苍白无力!
那声怒吼被淹没在雨声、石灰伤者的哀嚎和矛尖破风的锐啸中,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