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排的汉军重盾,如同被无数攻城巨槌同时击中!
坚固的蒙皮镶铁盾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扭曲、凹陷!
持盾的士兵感觉一股沛然莫御、无法抗拒的恐怖巨力从盾牌上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染红盾柄!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盾墙都剧烈地向后凹陷、扭曲!无数碗口粗的硬木长戟在剧烈的撞击和挤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
持戟的士兵被连人带戟狠狠撞飞出去,人在空中便已口喷鲜血,筋骨尽碎!战马的嘶鸣、士兵临死的惨嚎、骨骼碎裂的脆响、金属变形的呻吟……瞬间交织成一曲地狱的悲歌!
楚骑的冲锋势头被这钢铁血肉组成的堤坝硬生生遏制,但巨大的惯性下,前排的骑兵和战马几乎连人带马,如同攻城锤般狠狠砸进了汉军的盾阵之中!
战马在密集的长戟丛中悲鸣翻滚,沉重的马身压垮盾牌,撞飞士兵。马背上的骑士则在盾牌的缝隙间、在倒地的同袍尸体上,疯狂地挥舞着战刀、短斧,进行着最血腥的肉搏!
后续的骑兵则凭借高超的控马技术,试图绕过盾墙的正面,冲击相对薄弱的侧翼!
“杀——!”龙且的咆哮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魔音!他座下的赤焰宝马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铁蹄狠狠踏碎一面盾牌,将后面的士兵连人带甲踩入泥中!
“裂山”巨斧带着开山裂石、粉碎一切的威势,划出一道恐怖的血色弧光,狠狠劈下!
挡在他正前方的一面由两名魁梧锐士共同支撑的厚重镶铁大盾,连同盾牌后面两名士兵的上半身,竟被这石破惊的一斧,硬生生劈成了四段!
破碎的盾牌、撕裂的铠甲、喷溅的内脏和鲜血,瞬间将周围染红。龙且如同从血池中爬出的上古魔神,裂山斧左右狂扫,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斧风所及,长戟如同枯枝般折断,盾牌如同纸片般破碎,人体如同草芥般被撕裂、挑飞!他所过之处,硬生生在汉军付出巨大牺牲才维持住的严密阵线上,撕开了一道巨大而恐怖的血肉缺口!
早已杀红了眼的楚骑精锐,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顺着这个缺口疯狂涌入!汉军锋矢阵的“箭头”部分,瞬间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挡住龙且!不惜一切代价,挡住他!”曹参目眦欲裂,眼白布满血丝!他猛地拔出佩剑,亲自率领自己的亲卫队,如同扑火的飞蛾般冲向那尊正在疯狂撕裂己方阵线的魔神!
数名汉军悍将也怒吼着,挥舞着长刀大戟,从不同方向围向龙且,试图用人命堆死这头凶兽!
“蝼蚁!滚开!”龙且狂吼,声震四野!“裂山”斧一个狂暴绝伦的横扫千军,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铛铛铛!数柄攻来的兵器被沛然巨力磕飞脱手!
一名冲在最前的汉军偏将,手中长刀被震断,斧刃余势未衰,狠狠扫中他的胸甲!坚固的札甲如同纸糊般碎裂,胸骨塌陷,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吐血倒飞出去,撞倒数名己方士兵,眼见活不成了!
曹参也被这狂暴的斧风逼得连退数步,气血翻涌,几乎握不住剑!
龙且的勇猛,如同给楚骑注入了狂暴的强心剂。汉军的锋矢大阵在这不要命的冲击和龙且这个无坚不摧的“箭头”疯狂撕扯下,开始剧烈地动摇!
阵线多处被悍不畏死的楚骑突破,战场迅速演变成残酷无比的混战!泥泞的大地被鲜血染成暗红,又被无数马蹄践踏成污秽的泥浆。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垂死的呻吟与疯狂的喊杀声交织。
汉军步卒依靠着严明的纪律和背靠城墙的决死之心,死死缠住突入的楚骑,以命换命,寸土不让!战况惨烈到极点!
就在汉军阵线摇摇欲坠,龙且眼中闪烁着疯狂杀戮和即将撕碎敌阵的狰狞光芒时——
呜——!呜——!呜——!
苍凉、雄浑、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如同九惊雷,陡然从安邑城的西南方和东南方同时炸响!
这号角声是如此突兀而震撼,瞬间压过了战场上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浴血搏杀的士卒耳中!
紧接着,大地再次传来震动!但这震动的源头,却来自截然不同的方向!
西南方的地平线上,泥浆冲而起,蔽日遮!
一支规模庞大、气势如虹的骑兵洪流,如同决堤的怒涛,汹涌奔腾而来!
速度之快,远超常理!当先一面巨大的、火红色的战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旗面上一个铁画银钩的“灌”字,在泥泞中若隐若现,却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点燃了所有汉军将士心中的希望!
正是灌婴率领的汉军主力骑兵!他们一人双马,日夜兼程,风餐露宿,终于在此刻,如同神兵降般,出现在战场侧翼!
“灌”字大旗之下,灌婴一身亮银锁子甲,外罩猩红战袍,手持一杆通体泛着寒光的银枪,胯下白马神骏非凡。
他目光如电,瞬间锁定战场中央那面如同狂龙乱舞的“龙”字帅旗,以及旗下那尊正在汉军阵中掀起腥风血雨的金甲魔神!
一股冲战意混合着为荥阳城外无数被楚骑屠戮同袍复仇的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
“大汉骑都尉灌婴在此——!龙且匹夫!纳命来——!”灌婴的厉啸如同龙吟,响彻云霄,“儿郎们!随我杀——!踏平楚骑!为死难的兄弟报仇!”
“杀——!报仇!报仇!”数万汉军骑兵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浪直冲九霄!如同燎原的烈火,又似决堤的洪水,以雷霆万钧、摧枯拉朽之势,狠狠撞向楚骑毫无防备、完全暴露的侧后翼!
几乎是同一时间!
东南方向,一支规模稍但行动迅猛的汉军步骑混合部队,也如同离弦之箭般杀到!
正是韩信预先安排在侧翼,由张耳率领的机动部队!他们如同两把淬毒的锋利尖刀,从另一个侧后方,狠狠捅向楚骑的腰肋!
三面受敌!腹背夹击!
龙且脸上的疯狂和即将胜利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惊骇和一丝坠入深渊般的冰冷绝望!
“中计了!韩信!!”龙且发出一声不甘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凄厉咆哮,其中充满了被彻底愚弄的狂怒!
“他不仅算准了灌婴抵达的大致时间,更利用我急于求战的心理,诱我离开鸣条岗,在此野战中设下这绝杀之局!” 巨大的挫败感和被算计的耻辱感,几乎将他吞噬。
“韩信——!!”龙且目眦尽裂,血灌瞳仁!他猛地调转马头,“裂山”巨斧指向西南方灌婴袭来的方向,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而嘶哑变形:“项魁!项魁何在!率后军变前队!给我挡住灌婴!不惜一切代价!其余人,随我——冲出去!”
然而,此刻的战场已经彻底沸腾、混乱!汉军三面合围,援军抵达带来的士气加成如同烈火烹油!
而楚骑在经历了对汉军步阵的猛烈冲击后,马力消耗巨大,锐气已挫,骤然遭到侧后方这雷霆万钧的致命打击,顿时阵脚大乱!
灌婴的铁骑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凝固的牛油,瞬间将楚骑的后阵冲得七零八落,人仰马翻!
张耳的步骑混合部队也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利用楚骑被冲散的混乱,分割、包围、歼灭!
战场上,楚骑那象征死亡的黑色迅速被淹没在越来越多的赤色汉旗之下!
龙且亲率的突围箭头,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顽强阻击!韩信坐镇中军,眼神冰冷如寒潭之水,冷静得可怕。
他清晰地发出指令:“步卒大阵!死战不退!给我死死顶住龙且正面!两翼骑兵!曹参!缠住他!绝不能让这条困龙轻易脱身!”
汉军步卒爆发出惊饶韧性,如同磐石般死死抵住龙且的冲击。曹参率领汉军骑兵,从两侧疯狂袭扰、切割龙且身边的亲卫,让其无法全力突围。
“龙且休走!留下人头!”灌婴一马当先,手中点银枪化作一道银色闪电,枪尖抖出碗口大的枪花,连挑数名挡路的楚骑骁将,势如破竹般直扑龙且!
枪尖所向,正是龙且的后心!
“灌婴儿!凭你也敢阻我?!”龙且感受到背后袭来的凛冽杀气,猛地回身,双眼赤红如血,“裂山”巨斧带着开辟地、粉碎星辰般的威势,划出一道恐怖的血色光轮,迎向灌婴那毒蛇吐信般的银枪!
铛——!!!!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九洪钟炸裂般的巨响在战场核心爆开!
火星如同烟花般四散飞溅!
两股沛然莫御、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巨力,透过兵器狠狠碰撞在一起!
灌婴只觉得双臂剧震,一股无可匹敌的狂暴力量顺枪杆狂涌而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染红枪杆!
座下神骏的白马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竟被震得连退数步,四蹄在泥泞中犁出深深的沟壑!他心中骇然:“这厮好大的力气!不愧西楚第一猛将!”
龙且也是魁梧的身躯剧烈一晃,座下赤焰宝马四蹄深陷泥中,发出一声闷哼!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更浓烈的、欲杀之而后快的暴戾取代:“有点力气!再接我一斧!” 裂山斧再次扬起,带着更狂暴、更凶戾的气势,撕裂空气,当头劈下!
势要将灌婴连人带马劈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