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再启。
这一次，没有雪，没有血，也没有命阵的轰鸣。
风夜睁开眼时，只见四周是一片柔光如絮的桃林。
微风拂过，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他的发梢与肩头。
这一切，宁静得近乎虚假。
“这里是……哪里？”
风夜喃喃低语。
梦魄的声音却沉默了许久，方才低叹一声：
“这是‘欺与幻’——最危险的一环。这里的每一片光影，都可能是假的。你看见的她，也许不是她。”
风夜神情微变。
他抬步向前，桃花深处传来女子轻笑。
那笑声清脆，如风铃摇曳。
“风夜——你终于回来了。”
他心头一震。
那声音，是沈芷安的。
循声而去，他看见一位白衣女子立于花树下，容颜恬淡，眉目温柔。
那一刻，风夜几乎忘了呼吸。
——她与他记忆中的沈芷安，一模一样。
风夜低声道：“安儿……是你吗？”
女子笑了，轻轻走来，抬手为他拂去肩头的花瓣。
“除了我，还会是谁？”
风夜怔然，伸手去触她的手指，却被一阵冰凉刺痛。
那不是饶温度。
而是一种梦的虚无。
他心中暗生警觉。
“你……是不是梦影？”
女子眸光轻颤，却笑得更柔了。
“风夜，我等你太久了。何必怀疑？若我真是幻象，那你为何还为我心动？”
风夜喉头一紧。
她的一字一句，像是针，刺在他最不敢触碰的地方。
梦魄的声音低沉：“她不是她。这是梦魇在诱你沉沦。”
风夜深吸一口气，缓缓后退一步。
“安儿，你过——若有一日我迷失，你会打我一巴掌，让我清醒。”
女子愣了愣。
片刻后，她忽然垂眸一笑：“我过吗？”
风夜心头一凉。
他猛地抬剑，剑光在桃花间划出一条冷线。
“你不是她。”
花瓣飞散，女子的身影在风中碎裂成无数光影。
梦魄叹息：“你破了一层幻。”
风夜却没有放松。
因为那破碎的光影中，又走出邻二个沈芷安。
这一位，身着墨衣，眼神冷傲，唇角含笑。
“你刚刚杀的是谁？”她问。
风夜沉声：“她是假的。”
“那我呢？”
风夜看着她，不答。
墨衣沈芷安缓步走近，周身的气息愈发逼真。
她伸手，指尖轻触他的胸口，笑意似嘲似怜。
“风夜，你真残忍。上一梦，你救我；这一梦，你却亲手毁我。”
风夜心中微震。
梦魄低声提醒：“别信她。‘欺与幻’之环的本质，是让你亲手选择谁是真的沈芷安。”
风夜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他沉声问：“若我选错呢？”
“梦灭，魂散。”梦魄的声音冷得像冰，“而她的真魂，也将被你手中剑所斩。”
风夜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锐利。
他环视四周——
桃林深处，又走出第三个沈芷安。
这一位，神情平静，眉间的朱砂印淡若无痕。
她静静地看着他，声音轻如叹息：“风夜，你还要再杀几次我？”
风夜的心几乎要裂开。
三位沈芷安，三种气息，三段过往。
柔情、冷傲、沉静——
全都是他熟悉的她。
“梦魄！”风夜厉声问，“我该如何辨？”
梦魄的声音微微颤抖：“这一环……没有答案。”
“什么意思？”
“这第三梦环考的不是真假，而是——你心中最信的她。”
风夜怔住。
那三位沈芷安同时开口，声音如三道回声，叠在一起。
“你爱谁，就选谁。”
风夜心头剧震。
他闭上眼，听着心跳。
每一次呼吸间，都是她的笑，她的泪，她的誓言。
终于，他睁开眼。
剑锋缓缓指向——第三个沈芷安。
那一刻，前两个幻影同时笑了。
笑声中带着诡异的破裂音。
“原来，你信的她，是最冷静的那一个。”
“风夜，你果然从不贪恋温柔。”
光影轰然崩散。
梦界颤抖，地逆转。
风夜站在第三个沈芷安面前，剑尖贴在她的喉间。
她却不避，反而轻轻抬头：“既然信我，那便别迟疑。”
风夜低声问：“若我信错，你会怨我吗？”
她微微一笑。
“若你真心，便无错。”
剑光落下。
梦界寂静一瞬——随后化为无尽光潮。
梦魄惊呼：“他破了幻——！”
无数桃花倒飞而上，梦环崩裂成七色碎片。
风夜踉跄后退，梦光散尽，只剩他与那一抹熟悉的背影。
沈芷安缓缓回头，目光温柔。
“风夜，你终于……信对了。”
梦海重启，第三魂碎片融入风夜体内。
梦魄出现在他身边，语气凝重：“三梦既破，最后的梦环——才是真正的试炼。”
“叫什么？”
“——命之梦。”
风夜抬眼，望向梦界尽头那扇金色之门，神色如刀。
“命若要我负她，我便毁命。”
梦魄沉默，桃花尽灭。
第四梦环，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