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轩盯着那道划痕，没有话。司机拉开厢门，搬运工开始卸货。他转身走回调度中心，林娜跟在后面。
“查一下这辆车的进出记录。”他。
“是刚进来的这批货吗？”林娜问。
“全部。”陆轩坐下，打开监控回放。画面里，运输车辆按流程驶入，登记、安检、停靠，动作标准，但节奏混乱。有的车等了二十分钟才被接入装卸平台。
他调出时间轴，对比系统派单时间和实际执行节点。第一波订单分拣晚了十七分钟，第二波延迟更久。客服通道积压三十四条未处理请求，其中六条来自重点客户。
“赵宇。”陆轩按下通话键，“现在几点完成首轮回传？”
“还在跑。”赵宇的声音从耳机传来，“系统显示已上传百分之四十一，但仓储那边有两车货没扫码入库。”
“为什么没扫？”
“他们反馈扫描器故障，换了备用设备重新录。”
陆轩放下耳机，看向大屏。订单总量八百二十三笔，已签收一百九十七笔，实际出库率不到百分之六十。原计划上午十点前完成首轮配送闭环，现在连基础数据都没对齐。
他拿起桌上的运营日志，翻到第一页。昨夜仪式结束时的灯光和掌声已经远去，纸面上只剩下冷冰冰的数字：能耗超标百分之五，响应平均延迟一点二秒，客户投诉率高于预期值三倍。
“叫林娜、孙明、张涛，十分钟内到调度室。”他对助理。
人来得很快。林娜拿着文件夹，孙明提着笔记本电脑，张涛进门时还在接电话。
“先看数据。”陆轩把屏幕切到汇总界面，“这不是启动成功，是勉强上线。我们对外能做到0.8秒响应，实际平均1.4秒。承诺本地岗位一百五十个，现在上岗八十九人，培训进度卡在安全考核。”
没人开口。
“出货量呢？”他问孙明。
“目前完成计划的百分之五十八。”孙明打开表格，“合作方占了八成订单，自然客户只有六十七家。线上平台点击量两千三百次，转化率不足百分之一。”
“广告投入多少？”
“今早上已经烧了十二万。”
陆轩点头。“停掉所有推广费用，立刻执校”
“可是第二场发布会后……”张涛开口。
“取消。”陆轩打断，“先把内部流程理顺。我们现在不是缺客户，是接不住订单。”
张涛闭上嘴，低头记下。
“问题在哪？”陆轩看向林娜。
“协调出了问题。”她，“调度组按系统指令发单，但仓储组收到的信息比实际晚五分钟。客服接到客户催单，转给现场又没人认领。刚才我查了工单日志，同一个订单被重复派了三次。”
“系统不同步？”
“不是技术问题。”林娜摇头，“三个组用的流程表版本不一样。调度用的是昨下午三点更新的，仓库拿的是凌晨打印稿，客服手里的还是初版。”
陆轩站起身，走到主控屏前，调出过去八时的操作录像。画面中，工作人员来回奔跑，对讲机里喊话混乱。一辆货车在平台前等待超过半时，司机下车抽烟，没人上前引导。
“打开音频。”他。
杂音涌入——“谁负责b区装车？”“系统我已完成！”“客户打电话问货发没发！”“你们到底有没有人管？”
声音重叠，没人回答。
陆轩关掉视频。“现在起，所有指令必须通过调度中心统一发布。赵宇，你牵头建立单一指挥节点，今晚十二点前跑通测试。”
“我马上安排。”赵宇点头。
“另外，实行十二时轮岗。”陆轩继续，“白班从六点到十般，夜班同步跟进。每两时报一次进度，有问题当场解决。”
“人力够吗？”林娜问。
“不够就调。”陆轩，“从其他项目抽人，优先补仓储和客服。明早上七点，我要看到所有环节闭环运校”
会议暂停片刻。孙明递上一份新报告。
“刚收到市场反馈。”他，“竞品今早推出镣价套餐，价格比我们低百分之三十。部分原本谈好的客户临时改签了合同。”
陆轩接过文件，快速翻阅。客户登记簿显示，首批签约企业中，八十七家是通过政商渠道引入，真正自主下单的不到十个。
他翻开原始名单，手指划过一排排名字。大部分公司注册时间短，关联背景复杂，有些甚至没有物流需求记录。
“这些客户是谁对接的？”他问。
“商务组。”林娜答，“都是前期公关拉来的资源。”
陆轩合上本子。“下次别拿这种数据当成果。我们要做的是真实市场，不是走形式。”
房间里安静下来。
“还有事。”孙明补充，“财务预警，如果本周收入不达标，现金流会紧张。部分供应商要求提前结算。”
“我知道了。”陆轩，“该付的钱一分不少，但暂停一切非必要支出。办公室装修、宣传物料、外部接待，全部延后。”
他又转向张涛：“你负责梳理现有流程，今晚给我一份优化建议。重点解决信息断层问题，不能让三个部门像陌生人一样干活。”
“明白。”张涛应下。
“散会。”陆轩，“各自回去落实。两时后，我要看到整改进展。”
人陆续离开。林娜走到门口又停下。
“你还留着？”
“嗯。”陆轩看着屏幕，“等赵宇传回最新负载曲线。”
她点点头，走了出去。
调度室只剩他一人。大屏上，数据缓慢爬升。出库量上升至二百一十三笔，系统延迟略有改善，但警报灯仍闪烁不止。一条新的异常提示跳出：c区温控模块离线。
陆轩拨通赵宇电话。
“温控出了问题。”他，“你亲自去看。”
“已经在路上。”赵宇回应。
陆轩挂断，调出人员排班表。白班名单上有三个人没打卡，替补名单空着。他拿起笔，在空白处写下几个名字，都是从老团队抽调的熟手。
手机震动。马亮发来消息：刘猛的人今没出现，但园区外新增两个陌生车牌，停留时间超过两时。
他看完，删掉记录。
窗外色渐暗。装卸区灯光亮起，车辆仍在进出。一名搬运工抱着箱子踉跄了一下，货物摔在地上，封口裂开，里面的件滚了出来。
没人停下帮忙。
陆轩盯着那个画面，按下内线。
“通知现场主管，所有破损件登记编号，责任到人。”他，“从现在起，每一箱货都要完整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