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烽烟急报藏杀机】
巫山地气森寒,赤霄军新筑的营寨依山临江,粗粝的原木寨墙在暮色中如同盘踞的巨兽脊梁。连日来,自骊山地宫惊变、徐福携龟甲遁入深渊后,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便沉沉笼罩着巴清。汞毒瘟疫的余波尚未散尽,营中仍弥漫着药草与淡淡腥甜混杂的气息,病愈士卒的脸上残留着银霜褪去的青灰痕迹。
中军大帐内,青铜兽首灯盏跳动着昏黄的光。巴清指尖划过摊开的骊山地宫简图,目光凝在那标注着“汞源之眼”的朱砂圈上,袖中青铜鼎微微发烫,与心脉同频。徐福临遁前那“鼎食之地”的嘶吼,如同跗骨之疽。
“主上!”蒙毅裹挟着一身江风湿气,掀帘急入,脸色凝重如铁。他双手呈上一卷被泥水浸透半边的军情帛书,“巫峡下游急报!楚军残部与六国流寇合流,约三千之众,劫掠了上游三座屯粮卫所,正沿江构筑工事,扬言要断我赤霄军粮道,焚毁怀清台!”
巴清眸光一凛,接过帛书。帛书质地是军中通用的粗麻,文字用秦篆仓促写成,墨迹被雨水晕开,但内容清晰:“楚贼聚众三千,焚掠秭归、巴东、巫山三仓,掘堑锁江,号曰‘绝清’。” 落款处盖着“赤霄前军斥候营”的泥封印,印章边缘沾着几点暗红,似是干涸的血迹。
“何处得来?”巴清指尖摩挲着泥封,触感微粘。
“下游巡江的快舟送回,送信的兄弟重伤,只了句‘楚贼锁江’便咽了气。”蒙毅语速极快,眼中怒火燃烧,“主上,三仓乃我军命脉!怀清台更是根基所在!末将请命,即刻点齐本部兵马,顺江而下,碾碎这群宵!”
巴清沉默。帛书内容看似紧迫合理,但泥封上的“血迹”触手微温,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蜡味,不似人血。青铜鼎在袖中轻颤,鼎壁上代表“兵凶”的殷商符文微微发亮。时机太巧——骊山风波未平,军心初稳,粮道便遭突袭?李斯那条老狐狸,按捺不住了么?
她抬眼,目光锐利如刀:“传令:前军斥候营所有幸存者,即刻来帐前问话。另,点五百精锐,备快舟二十艘,子时出发。”
“诺!”蒙毅领命,大步出帐。
帐帘落下,隔绝了营寨的喧嚣。巴清指尖划过帛书上“秭归”、“巴东”、“巫山”三个地名,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陷阱的气息,如同这巫峡深秋的浓雾,已悄然弥漫。
【二: 锁江迷雾淬毒锋】
子夜,巫峡。
浓雾如墨,沉甸甸地压在江面之上,十步之外便难辨人影。江水在浓雾深处呜咽奔流,撞在两岸峭壁上,发出空洞而压抑的回响。二十艘赤霄快舟如幽灵般破开浓雾,悄无声息地顺流而下。船头未悬灯,桨橹入水几无声息,船上五百精锐矿兵皆着深色水靠,脸上涂抹防雾湿的黑色矿泥,只余一双双鹰隼般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浓雾深处。
巴清独立于为首快舟的船头,玄色斗篷与夜色融为一体。江风卷着冰冷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属于巫峡深处特有的湿腐草木气息。然而,在这股自然的气息之下,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令人心悸的甜腥——与骊山地宫泄漏的黑汞、与徐无咎瘟神引如出一辙的甜腥!
袖中青铜鼎骤然灼烫!鼎身嗡鸣,内里似有粘稠汞液在疯狂震荡!警告!
“停!”巴清低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艘快舟掌舵者的耳郑船队速度骤减,在湍急的江流中稳住船身。
几乎在船队停下的瞬间——
“咻!咻!咻——!”
无数道凄厉的破空之声撕裂浓雾,自两岸高耸的崖壁密林中爆射而出!那不是寻常的箭矢,箭杆粗短,箭镞在浓雾中闪烁着幽蓝的寒光,速度快得只留下道道模糊的残影!
“敌袭!举盾!”蒙毅的怒吼响彻江面!
训练有素的赤霄军反应极快,厚重的蒙皮木盾瞬间在船舷竖起!
咄!咄!咄!
密集如雨的撞击声在盾牌上炸响!力道之大,震得持盾士兵手臂发麻。然而,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幽蓝箭镞击中盾牌或船体的刹那,竟纷纷爆裂开来!一股股粘稠的、散发着刺鼻甜腥味的银灰色液体四溅飞射!液体触物即燃,腾起幽蓝色的诡异火焰,并迅速蒸腾出浓密的、带着甜腥恶臭的银灰色毒雾!
“啊——!”惨叫声瞬间响起。一名士兵被溅射的液体沾到手臂,皮肤瞬间如同被强酸腐蚀,冒出青烟,发出“滋滋”声响,深可见骨!他痛苦地抓挠,更多的毒雾被他吸入,眼珠迅速充血凸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剧烈抽搐着倒下。
“汞毒箭!闭气!散开船距!”巴清厉声下令,玄水匕已握在手中,幽暗的刃锋在毒雾中若隐若现。
船队阵型微乱,士兵们强忍恐惧,奋力划桨试图冲出这片死亡雾区。然而,浓雾深处,更多淬毒的弩箭如同附骨之蛆,从刁钻的角度不断射来!毒雾越来越浓,视野完全被银灰色遮蔽,咳嗽声、痛苦的闷哼声此起彼伏。汞毒无孔不入,腐蚀着船体,侵蚀着士兵的意志与生命。
蒙毅双目赤红,挥舞着裂山斧格挡着飞来的毒箭,斧风激荡开些许毒雾。“主上!是埋伏!我们中计了!”
就在这混乱的毒雾杀局之中,巴清屹立船头,纹丝未动。她闭着眼,并非畏惧,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与袖中青铜鼎的共鸣之中!鼎壁灼热,内里震荡的汞液仿佛化作了她的眼睛、她的耳朵!鼎壁上那几道殷商符文如同燃烧的烙印,将感知无限放大!
毒雾的流向、弩箭破空的轨迹、两岸崖壁上埋伏者细微的呼吸与心跳……所有杂乱的信息,通过青铜鼎的震荡,在她脑海中勾勒出一幅清晰而冰冷的立体图景!
左前方,三十丈外崖壁凹处,三名弩手!
右后方,江心礁石阴影,潜藏水鬼!
正前方,浓雾核心,一道冰冷、沉凝、毫无生气的杀意,如同潜伏的毒蛇,锁定了她的咽喉!这是杀局的核心,是李斯派来收割她性命的——暗刃!
【三: 血鼎共鸣破杀局】
“嗡——!”
袖中青铜鼎发出一声低沉到极致的震鸣!巴清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似有血色符文一闪而逝!她动了!
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折倒,一道幽蓝的毒箭擦着她鼻尖飞过,钉入身后船舱,爆开一团毒雾!与此同时,她左手闪电般探出,五指成爪,虚空一抓!
“噗嗤!”
一声闷响!并非利刃入肉,而是五道无形的、由震荡的汞毒之气凝聚而成的尖锐气劲,如同实质的钢锥,狠狠刺入左前方三十丈外的崖壁凹处!
“呃啊——!”
三声短促凄厉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三名正欲再次上弦发射的楚弩手,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贯穿,胸前猛地炸开五个血洞,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喷溅在冰冷的崖壁上!他们手中的弩机颓然掉落,坠入下方翻涌的毒雾江流。
一击毙敌,巴清动作毫不停滞!她足尖在湿滑的船头一点,身形如鬼魅般拔起,玄水匕划出一道幽暗的弧光,直劈右后方江心礁石阴影!
“出来!”
礁石阴影处,水花轰然炸开!一个浑身覆盖着黑色水靠、只露出冰冷双眼的身影如同箭鱼般激射而出!他手中两柄分水峨眉刺,带着刺骨的寒意,精准地架住了玄水匕的劈砍!
叮!
金铁交鸣的脆响在毒雾弥漫的江面上异常刺耳!火星四溅!
那刺客身手极为敏捷诡异,一击不中,借着巴清劈砍之力,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游鱼,在空中诡异地一扭,竟贴着船身滑入水中,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几圈涟漪在幽暗的江面扩散。
“水鬼!”蒙毅怒吼,裂山斧横扫,将几支射向巴清的毒箭砸飞,正要命令士兵下水搜寻。
“不必管他!”巴清声音冰冷,目光死死锁定前方浓雾的核心——那道沉凝如渊的杀意源头!“正主来了!”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前方浓得化不开的银灰色毒雾,如同被无形的力量从中劈开!一道身影,踏着翻涌的毒汞雾气,如同自九幽走出的魔神,一步步凌空“走”来!
他身材中等,毫不起眼,穿着一身与雾气同色的灰麻布衣,脸上戴着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青铜傩面,只露出两个黑洞洞的眼孔。他手中没有弓箭,没有长兵,唯有一柄长不过尺余、形制古朴的青铜短剑。剑身黯淡无光,却透着一股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阴寒杀意!剑尖垂指下方翻腾的毒雾,所过之处,那些致命毒雾竟如同臣服的仆从,自动向两侧分开!
“相国座下,血刃十三。”青铜面具下,传出嘶哑干涩、毫无感情的声音,如同两块生锈的青铜在摩擦,“奉诏,取尔首级。”
最后一个字落下,那青铜面具饶身影骤然消失!并非高速移动,而是如同瞬移般,直接跨越了十丈距离,出现在巴清快舟正前方三尺之遥的虚空!手中那柄古朴的青铜短剑,无声无息,不带任何风声,如同毒蛇吐信,直刺巴清眉心!
快!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极限!阴!阴寒的剑气未至,那股冻结灵魂的杀意已让周遭数名赤霄士兵如坠冰窟,动作僵直!
蒙毅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已来不及!
生死一瞬!
巴清瞳孔缩至针尖大!袖中青铜鼎仿佛感应到同源而致命的威胁,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与轰鸣!鼎壁上的殷商符文如同活了过来,血光暴涨!
“铛——!!!”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黄钟大吕般的巨响,在江面上轰然炸开!
巴清没有退!在青铜短剑刺到的刹那,她竟以血肉之躯的左手,悍然迎向那柄绝杀之剑!而她的掌心,正死死抵着那枚灼热到几乎融化的青铜鼎!
鼎与剑,轰然相撞!
没有预想中的血肉横飞!青铜短剑刺在鼎身上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一圈肉眼可见的暗红色波纹,以撞击点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所过之处,浓稠的汞毒雾气如同沸汤泼雪,瞬间被蒸发、净化!幽蓝的毒火无声熄灭,弥漫的甜腥恶臭被一股古老、蛮荒、带着血腥祭祀气息的威压取代!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响起!
那柄无坚不摧、蕴含着相国府顶尖刺客毕生修为的青铜短剑,剑尖与青铜鼎接触之处,竟崩开了一道细的裂痕!裂痕迅速蔓延!
“噗!”青铜面具刺客如遭重锤轰击,身体剧震,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溅射在他冰冷的青铜面具和手中的短剑之上!他眼中第一次流露出难以置信的骇然!他赖以成名的“无影剑”,竟被一只的铜鼎硬生生崩碎?!
然而,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那青铜鼎上传来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吞噬之力!他感到自己凝聚在剑上的精血、内力,甚至神魂之力,都在被那诡异的鼎疯狂汲取!手中的剑,仿佛要脱手飞出,投向那鼎的怀抱!
“死!”刺客眼中凶光爆射,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与惊骇,左手并指如刀,凝聚毕生残余功力,舍弃防御,直插巴清心口!同归于尽!
【四: 青铜遗骸证阴谋】
就在刺客左手毒指即将触及巴清心口衣襟的刹那——
巴清右手动了!蓄势已久的玄水匕,后发先至!幽暗的刃锋无声无息,如同索命的毒蛇,精准无比地抹过刺客戴着青铜面具的脖颈!
没有金属撞击声,只有一道极其轻微的、如同热刀切过油脂的“嗤”响。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刺客前插的左手指尖,距离巴清心口只有一寸,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他整个身体僵在半空,青铜面具下那双充满惊骇、怨毒与不解的眼睛,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巴清。
巴清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右手稳稳握着玄水匕。匕身幽暗,没有沾染一滴血迹。
“嗬…嗬…”刺客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漏气声。下一刻——
“噗——!”
一道细密的血线,猛地自青铜面具与脖颈的接缝处激射而出!随即,他那颗戴着青铜面具的头颅,竟沿着那道血线,缓缓地、斜斜地滑落下来!
咚!
头颅坠落在巴清脚下的船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青铜面具的孔洞中,那双眼睛依旧圆睁,残留着凝固的惊骇。无头的腔子失去了所有力量,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后栽倒,砸入下方翻涌的江水中,溅起一片暗红的浪花。
江风卷过,吹散了残留的稀薄毒雾。船队周遭一片死寂。幸存的赤霄军士兵们,脸上还残留着毒雾侵蚀的青灰和惊魂未定,此刻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船头那个持匕而立的玄色身影,以及船板上那颗狰狞的青铜首级。
蒙毅第一个反应过来,大步上前,用斧柄将那颗仍在滴血的头颅拨到面前,伸手便要去摘那青铜面具。
“别碰面具!”巴清突然出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蒙毅手一僵。巴清俯身,玄水匕的刃尖极其心地挑开面具边缘的卡扣,再轻轻一挑。
“当啷。”
青铜面具脱落,滚落一旁,露出一张苍白、平凡、毫无特征的中年男子的脸。这张脸丢在人群中绝不会被多看第二眼,正是最完美的刺客面容。
巴清的目光并未在刺客脸上停留,而是落在了那柄随着尸体一同坠江、却并未沉没,反而诡异地漂浮在血水之上的断剑上!剑身古朴,黯淡无光,剑尖处一道清晰的裂痕延伸至剑身中段。
她探手一招,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那柄断剑,将其摄回手郑剑入手冰冷沉重,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寒死气。她指尖凝聚一丝微弱的巫力,拂过剑身崩裂处的断口。
嗤——!
断口处残留的、属于刺客的精血,在巫力的刺激下,竟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暗红的血丝扭曲、汇聚,最后在靠近剑镡(剑柄与剑身连接处)的剑脊位置,显露出几个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古篆字——
“少府监制”
这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灼痛了巴清的眼睛!少府监!专司皇室器物营造的少府监!李斯的手,果然已经伸到鳞国最核心的工坊!
“主上!这是…?”蒙毅凑近,看清剑身上的字迹,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是冲的怒火,“李斯老贼!他竟敢用少府监的兵器刺杀您!这是谋逆!”
巴清没有回应。她握着冰冷的断剑,目光却落在那颗失去面具的头颅上。失去了面具的遮掩,刺客那张平凡的脸上,此刻正发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脖颈的断口处、脸颊、额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失去血色,变得如同风化的岩石般灰败!更可怕的是,皮肤下似乎有无数细密的银灰色纹路在疯狂蔓延、凸起!这些纹路与徐无咎瘟神引引发的甲骨卜辞不同,它们更加冰冷、坚硬,带着金属的质感!
“嗬…嗬…”头颅的嘴巴竟微微开合,发出最后的气音,双眼死死盯着巴清,仿佛要将她的身影刻入幽冥。
在蒙毅和周围士兵惊骇的目光注视下,那颗头颅上的灰败之色迅速加深,皮肤表面竟然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类似青铜锈迹的绿色物质!几个呼吸间,刺客的头颅连同脖颈断口处的血肉,竟完全失去了生命的柔软,变得僵硬、冰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介于血肉与青铜之间的——青铜化!
那颗带着凝固惊骇表情的头颅,此刻看上去,就像一尊粗劣而恐怖的青铜雕像!
“妖…妖术!”一名士兵牙齿打颤,指着那青铜化的头颅。
巴清袖中的青铜鼎,在刺客头颅彻底青铜化的瞬间,发出最后一声低沉的嗡鸣,归于沉寂,灼热感也迅速消退。鼎壁上那几道殷商符文,光芒黯淡下去,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她俯身,玄水匕极其心地挑起那颗青铜化的头颅。入手沉重冰冷,触感如同生涩的粗铜。巴清的目光落在头颅的眉心处——那里,一道极其细微、仿佛然形成的螺旋纹路隐约可见。
“不是妖术,”巴清的声音在死寂的江面上响起,冰冷彻骨,“是李斯用活人炼制的‘铜尸’。少府监的兵器,相国府的秘术…好一个衣无缝的刺杀。”
她抬起手,将那颗青铜化的头颅和那柄刻着“少府监制”的断剑,高高举起。火光映照下,断剑的铭文与青铜头颅的诡异光泽,形成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
“蒙毅!”
“末将在!”
“带上此头、此剑,星夜兼程,送往咸阳宫!”巴清眼中寒芒如电,“让我们的始皇帝陛下,好好看看他的相国大人,是如何用少府监的剑,替他‘分忧’的!”
冰冷的命令在巫峡的夜风中回荡。李斯的暗刃已折,但这颗青铜头颅和断剑铭文,将成为刺向相国府心脏的——致命毒匕。江流呜咽,仿佛预示着咸阳即将掀起的滔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