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阳收回目光,指尖在岩壁刻痕上轻轻一划,旋即转身。他脚步沉稳地走向中央石台,手中多了一只半旧的玉盒,表面裂纹纵横,却是从神秘之地带出的唯一完整容器。
云裳睁眼,见他走近,撑着石壁坐直了些。白璃也停下结印的手势,九尾虚影缓缓隐去,只余一道微光缠绕腕间。
“清点一下东西。”王沐阳将玉盒放在石台上,掀开盖子。几块灵晶碎片散落其中,泛着微弱青光;一角寒玉髓残屑裹在布中,尚未完全融化;还有三枚修复后的精铁钉,是他用时间加速空间重炼断刃所得。
“这些是能用的。”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是赏赐,是战利品。”
云裳点头:“该按什么规矩分?”
“先列功绩。”王沐阳抬手,掌心浮现出一道淡金色光幕——系统调出了战斗记录。每一人突破屏障时的灵力输出、承受压力、支援次数,皆有数据留存。
白璃轻声道:“有人会不服。”
“那就摆在明面上。”王沐阳合上玉盒,“基础份每人一份,疗嗓粉、低阶灵晶,够支撑三日恢复。特殊资源另算,看两条:一是战时贡献,二是当前伤势。”
话音刚落,一名弟子越众而出。他是联军断后者,左肩包扎处渗出血迹,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我在最后挡了三道血煞咒,林七才没被拖走。可他昏迷,反倒领了双份寒髓?我呢?只有一撮灰粉!”
周围几韧声附和。
王沐阳没有回应情绪,而是挥手将光幕转向众人。画面定格在屏障崩解瞬间——那名弟子确实在侧翼拦下攻击,但正前方两人几乎被血浪吞没,一人胸口凹陷,另一人手臂断裂,仍在强行维持护盾。
“你挡了三击。”王沐阳指着影像,“他们扛了七成主攻。你要争,可以。但得比这个更重。”
那人张了张嘴,终究没再开口。
王沐阳从怀中取出一枚符牌,通体温润,内嵌一道金纹——是他昨夜用系统能量重铸的护心符,能抗一次金丹期全力一击。
“这给你。”他递过去,“不是因为你喊得响,是因为你确实冲在后面。没人替你记,我来记。”
那弟子怔住,接过符牌时手指微微发颤。
“还有谁觉得不公?”王沐阳扫视一圈,“站出来,我证据。不,就按规矩来。”
无人再言。
他转头看向分支势力所在角落。几名外袍染血的修士靠坐在一起,神情戒备。其中一人手臂焦黑,显然是破解机关时受的伤。
“你们干扰守护者法阵三息,换我们破防时机。”王沐阳走到他们面前,取出一块铭牌,“这功,记下了。”
他将铭牌交给为首者:“资源核算标准,和他们一样。不分联军、不分分支,只分生死时刻谁站在前面。”
那人握紧铭牌,喉头滚动了一下:“我们……愿意听令。”
王沐阳点头,回到石台前,将剩余灵材一一收起。“这次带回的东西,不够分完。剩下的,由系统封存,战后再评。每一场行动结束,必有一次清算。我不许有人白白流血,也不许有人空口邀功。”
云裳缓缓起身,走到他身边:“接下来呢?”
“等。”王沐阳望着谷口风障,“等伤员醒,等线索浮现。那块金属残片上的字,只有三个——‘唤醒者’。这不是巧合。”
白璃忽然皱眉:“刚才我布阵时,发现西面岩层有轻微震动,像是某种阵法在地下轮转,周期大约两盏茶一次。”
王沐阳眼神一凝:“带我去看看。”
三人走向西侧岩壁。地面苔藓被拨开后,露出更多螺旋刻痕,与之前所见相连成环。王沐阳蹲下,手掌贴地,感知灵流走向。
“这不是引导阵。”他低声道,“是压制阵。外面的风障是屏障,里面的阵列才是关键——它在压着什么东西。”
云裳神色微变:“如果被人启动反向序镰…”
“整个山谷都会塌。”白璃接道。
王沐阳站起身,拍去掌心碎屑:“把守卫调过来,重点盯这片区域。任何人不得擅自触碰岩壁。”
他回到石台,拿起笔,在一张黄纸上写下新的资源分配表。灵晶按等级划分,寒髓碎屑重新称量,连修复的法器零件也标注用途。写完后,他将纸张递给云裳:“你过一遍。”
云裳接过,逐行查看,忽然抬头:“这块寒髓,你留了多少?”
“一分没留。”
“你自己也受伤。”
“我能撑。”王沐阳淡淡道,“重赡是别人,不是我。”
白璃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按在他右臂上。那里经脉尽碎,虽经调理,仍无法运转灵力。
“你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
“撑到他们能站起来为止。”他抽回手臂,“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我。”
营地渐渐安静下来。伤员得到相应资源,陆续进入调息状态。两名分支成员被纳入守卫轮值,与联军弟子并肩而立。界限正在消融。
王沐阳站在石台边缘,手中握着更新后的台账。火光映在他脸上,影子投在岩壁上,拉得很长。
远处,风障轻轻晃动。
他忽然转身,快步走向那块刻有螺旋纹的岩壁。蹲下身,指尖顺着一道凹槽滑动,停在某个节点。
那里,有一粒极细的银沙,卡在纹路交汇处。
不是然形成。
也不是他们留下的。
他缓缓收紧手指,将银沙捏起,置于掌心。
下一瞬,地面传来一阵极轻的震颤,如同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