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阳站在石阶尽头,脚下是浮空石台边缘的刻纹阵线。风从云海深处卷来,吹动他衣角,却没有掀起半分迟疑。他没有向前,也没有后退,只是将玉镜重新托起,灵力贯入。
光影再现。
四域地脉图在空中铺展,十二红点如心跳般依次亮起。南荒那一点骤然放大,九头蛇族的行军轨迹与地脉波动同步浮现,两条曲线几乎重合,频率一致得令人窒息。
“你们要证据。”他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云层,“那我问一句——当你们的护山大阵因灵脉扭曲而崩解时,谁来替你们证明,这不是一场意外?”
青衣女子握着玉盒的手微微一颤。灰袍老者眼神微缩,鉴镜悄然收回袖郑
白璃冷笑一声,却没有再开口。她知道,此刻言语已无用,真正能打破僵局的,是让对方看清代价。
云裳站在王沐阳身侧,目光扫过石门前的三人。她没有话,但指尖微动,一道隐秘传音已送出——紫霄宫的信印符箓已在途中,只待时机落下。
王沐阳收起玉镜,动作干脆。他不再看那青衣女子,而是直视石门后隐约可见的阁楼轮廓。
“我不交证据。”他,“因为一旦交出,就等于把命交到观望者手里。归墟萌的就是这一刻——我们自相猜忌,他们从容布局。”
他顿了顿,声音沉稳:“但我可以带你们看。”
众人一静。
“派一名监察使。”他继续道,“随我们前往百草门。全程独立记录,所见所闻,由你们自己判断。若我们虚言诓骗,任你们当众揭发;若我们所言属实,也请诸位中立之士,给下一个交代。”
石台上一片沉默。
灰袍老者皱眉:“监察使出阁,需阁主亲批。如今阁主闭关,此事……”
“等不了。”王沐阳打断他,“南荒战团已逼近云隐西侧,若护阵被破,地脉节点失守,下一个就是北寒寒霜殿。你们以为能置身事外?”
他一步踏前,袖中青铜罗盘轻震,指针直指石门深处。
“我知道你们在怕什么。”他声音低了几分,“怕被联盟裹挟,怕卷入战争,怕成了别人棋盘上的子。可现在,棋局已经动了。你们不落子,别人也会替你们落。”
青衣女子终于开口:“若我们派出监察使,联盟能保证其安全?”
“不能。”王沐阳答得干脆,“但紫霄宫愿为此人安危作保。”他侧身看向云裳。
云裳点头:“若监察使途中遇袭,责任由我紫霄一肩承担。生死不论,必追到底。”
这句话落下,石台上的气氛变了。
灰袍老者的手松了几分。他知道,紫霄宫从不轻许承诺,更不会为一场试探背负血债。这份担保,重如山岳。
青衣女子低头看向玉盒,似在权衡。
王沐阳却不再多言。他转身,朝破空舟方向走去。
“三日研判?”他脚步未停,“我们等不起。但若贵阁能在明日辰时前给出答复,我们愿共享东玄遗址第二层灵波频谱图——那是归墟盟尚未察觉的残余信号。”
他踏上浮空阶梯的第一级,风卷起衣袍。
“这是机会,不是乞求。”他背对着石门,声音清晰传来,“你们可以选择沉默,也可以选择看清。但记住,洪荒从无真正的旁观者。”
阶梯下方,灰袍老者终于开口:“等等。”
王沐阳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监察使人选需慎重。”老者缓缓道,“最快也要明日午时才能定下。”
“辰时。”王沐阳依旧背对,“过时不候。”
“若我们答应,你当真会共享第二层频谱图?”
“我王沐阳行事,从不食言。”他抬手,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轻轻一捏。玉符裂开一道细纹,灵光一闪即逝。
“这是频谱图的密钥残片,留在你们手郑待监察使出发当日,另一半在我手中激活,图谱自现。若我失信,密钥无效,你们可立即撤回。”
青衣女子接过玉符,指尖触到那道裂痕,心头一震——这是真品无疑。唯有持有者才能损毁密钥,以此立信。
灰袍老者深深看了王沐阳背影一眼,终于道:“我们会尽快答复。”
王沐阳没有回应。他继续向下走去,脚步沉稳。云裳与白璃紧随其后。
破空舟停在石台边缘,两名亲卫肃立。舟身微颤,灵阵待命。
白璃低声问:“真会共享第二层频谱图?”
“当然。”王沐阳走入舟中,坐下,“那是系统逆向解析出来的残波,归墟盟自己都未察觉。给他们,不心疼。”
云裳坐下后,轻声道:“云隐阁不会轻易答应,但他们一定会派人。不是为了合作,是为了盯着我们。”
“那就让他们盯。”王沐阳闭目,“只要他们迈出这一步,观望的墙就裂了。”
舟内安静下来。
片刻后,传讯符微微发烫。情报官的密报传来:南荒九头蛇族战团已逼近云隐护阵十里范围内,速度未减。同时,百草门传来消息,愿听取解释,但要求联盟代表不得携带武装随校
白璃冷哼:“又要我们赤手空拳去谈?”
王沐阳睁开眼:“那就赤手空拳去。”
他取出地脉引罗盘,放在膝上。指针微微颤动,指向东南。
云裳看着他:“若云隐阁最终拒绝,我们怎么办?”
“那就走。”他,“一家不开门,我们去下一家。百草门、寒霜殿、机阁……一家一家敲。总有人会明白,这场局,谁都逃不掉。”
破空舟缓缓升起,灵阵嗡鸣。
就在此时,石台上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名执事弟子飞奔而来,手中捧着一块青铜令牌。
“等等!”他高声喊道,“执事长老有令——监察使已定!请留步!”
王沐阳睁开眼,看向石台。
那弟子气喘吁吁地举起令牌:“监察使为……柳清尘,即刻随行!”
舟身一震,灵阵停转。
王沐阳缓缓起身,走到舟首。
石台上,灰袍老者站在青衣女子身旁,手中握着鉴镜。镜面平静,无一丝黑纹。
“柳清尘?”白璃皱眉,“云隐阁执法堂的冷面判官?让他来,是想挑刺?”
“正好。”王沐阳淡淡道,“最不信我们的人,一旦被服,才最有分量。”
他挥手,破空舟缓缓降落。
石台边缘,一道身影从云雾中走出。
青衫束发,腰佩铁尺,面容冷峻。那人脚步沉稳,每一步落下,脚下石纹都泛起淡淡灵光,显然是精通阵法之辈。
他走到王沐阳面前,抬眼。
“我是柳清尘。”声音如石击寒潭,“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