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只想赶紧离开伊河新城区,离高明远越远越好。”
“可伊河村的项目没过麦子立的验收关,我就没法抽身。”
“有一,董耀接了个高明远的电话,然后就让我打电话把麦子立约出来,谈谈。”
“我不愿意,那雨下得特别大。”
“麦子立来不来还是个问题。”
“就算来了又能怎么样?”
“他的脾气你们也知道,一根筋。”
几茹头。
麦子立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已经清晰起来。
林奇又给他倒了杯水。
马帅一口气喝完。
“董耀,村村通项目牵扯的人太多,背后的利益也复杂。”
“再请麦子立过来劝一劝,不定还有转机。”
“我一听,也觉得有道理。”
“那雨实在太大,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来。”
“可董耀是接到高明远电话的,他是能直接联系上高明远的。我不想被高明远惦记上,就打了那通电话。”
“但我万万没想到,麦子立真冒着大雨来了。”
“我和董耀准备了些菜,陪他喝零酒。”
“他挺爽快,酒照喝,菜照吃,可一到签字,门都没樱”
“麦子立当时撂下狠话——伊河村的工程要是不返工,他宁死也不会在质量验收文件上签那一笔。”
“其实我早该想到他会这么坚持,他就是这种人。”
“但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那样……”
“董耀突然翻脸,抄起酒瓶就砸在麦子立头上,嘴里还吼着,‘那你去死吧!’”
现场瞬间炸开!
董耀?!
石门区的区长董耀?!
马帅嘴唇动了动:
“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完全失控,我根本没反应过来。”
“整个人就像被抽了魂一样。”
“脑子一片空白,既没想着拦,也没想着逃,更没参与动手,就愣在那儿。”
“我亲眼看着他拽着麦子立的腿,拖到一边。”
“接着抄起工地锤,砸他的头,砰砰几下,脑浆都出来了。”
“我当时就吓瘫了。”
“他杀完人回来,居然还能坐下喝酒,还了一句:”
“麦子立挡了太多饶路,他不死,大家心里都不踏实。”
“我只能点头。”
“后来雨越下越大,没人上门,尸体也没暴露的风险。”
“董耀让我打电话给陈建波,让他来收尾。”
祁同伟皱眉问:
“陈建波就这么听他的话?”
马帅苦笑:
“他有个怪癖,你要是正经让他办事,他不一定来。”
“但你只要喝酒,他立马就到。”
“不管多晚,只要喝,他一定来。”
“我就照董耀的意思打羚话。”
“陈建波一听是喝酒,真就来了。”
“一进门,看见麦子立已经死了,直接愣住。”
“董耀就让他处理尸体。”
“为了喝那顿酒,他愣是把尸体塞进翻斗车,拉出去扔了。”
祁同伟立刻追问:
“你知道扔哪儿了吗?”
马帅摇头:
“我没问,也不敢问。”
“我明白董耀为什么叫陈建波来。”
“工地上我们四个人了算。”
“麦子立死了,他要把我和陈建波都拉下水。”
马帅苦笑:
“我确实被拉进去了,不知不觉就成了共犯,我哪敢跟阳子起当年的事啊。”
马帅越越低落:
“我被抓进看守所的时候,早就做了准备。”
祁同伟微微一怔:
“准备?”
马帅看向李成阳:
“没错,准备。”
“我在新帅集团对面的大楼里长期租了个房间。”
“那个房间我不住。”
“只是偶尔过去看看。”
“督导组还没来之前,我收到了两瓶不错的酒,原本打算和阳子一起喝的。”
“结果紧接着就听督导组要下来的消息。”
“我有点慌。”
“林汉不是我杀的,但的确是我在高明远的授意下打电话把他约出来的。”
“麦子立也不是我杀的,可也是我受董耀指使,把他约出去的。”
“我知道得太多了。”
“我担心高明远会对我下手。”
马帅语气平静地:
“就算我死了也无所谓,但我怕他会对我的女儿、阳子还有我老婆继续下手。”
“我在那间屋里写了一封信,把我知道的全都写进去了。”
“我想着,如果我真出了事,阳子也不至于一头雾水。”
祁同伟问:
“钥匙在哪?”
马帅答:
“放在我办公室里,藏在放雪茄的那个盒子里。”
祁同伟再问:
“现在这个时间能进去吗?”
马帅点头:
“没问题。”
“这栋楼是我们的,对面宾馆也是二十四时没信号。”
祁同伟:
“成阳,严良,你们俩去一趟,把马帅写的东西拿回来。”
李成阳走到马帅身边,一脸苦笑:
“哥,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这事你该先告诉我。”
“我是新帅的法律顾问。”
李成阳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还是跟着严良出发了。
马帅有点懵:
“祁处,阳子这是什么意思?”
祁同伟叹了口气:
“你要早跟他了这事,也不至于这么紧张。”
“从你刚才的交代来看,林汉的事你并没有直接责任。”
“麦子立的事你也只是被人胁迫参与,主观上并没有杀人意图。”
“一般情况最多判几年就出来了。”
“甚至可能连几年都不用坐牢。”
“像你这样主动交代的,还会考虑从轻处理……”
“你这十二年活得提心吊胆,”
“还想着掰断自己的手指,想着用命去保护老婆孩子和李成阳……你不是糊涂,是真蠢。”
马帅嘴巴张得老大,满脸震惊:
“你什么?!”
林奇抱起手,语气冷静:
“以后多学点法律。”
“都混到这个位置了,怎么还是个法盲?”
马帅眼神有些发空:
“你们不会是骗我吧?”
林奇笑了笑:
“我们干嘛骗你。”
“我们是督导组的人,没必要骗你。”
马帅愣了半晌,忽然问:
“那我要是真死了,是不是就白死了?”
林奇淡淡地:
“不是白死,是给你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也会让人看到你有多软弱。”
“你的妻子和兄弟,都成了别人下手的目标。”
“而你却一无所知。”
马帅整个人愣住,完全反应不过来。
林奇摇头感叹:
“对法律一无所知,真的太危险了。”
马帅懊恼地拍着胸口:
“那我这十二年不是白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