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根本无法体会这种落差。
骆闻辞职之后,才明白脱离体制意味着什么。
现在想要重新踏入,几乎不可能。
他只能用这种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试图靠近那个凶手。
在场的人都明白一件事,
骆闻连凶手的基本信息都不掌握,他如何去追踪?
这完全是在做无用功。
“昨夜我刚好碰上了一起案子。”
“那个染黄发的家伙喝醉后试图侵犯一名女孩,女孩拼命反抗,情况十分危急。”
“一名男生抄起酒瓶砸向黄毛。”
“本以为两人合力把他打晕了,没想到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
“黄毛迅速反击,将男生击倒,继续对女孩动手。”
“慌乱之中,女孩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刀,朝黄毛连捅数刀。”
“黄毛当场死亡。”
赵铁民、严良、林奇不约而同看向祁同伟,眼中充满敬意。
正如祁处所料,杀死黄毛的是个新手,整个案子就像是一起激情杀人。
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
骆闻接着:
“那对男女被吓坏了,完全乱了阵脚。”
“我看着有些不忍心——像黄毛这种败类,死了反倒干净,对社会只有好处。”
“他们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
“但要走法律程序,很麻烦。”
“若因此坐牢,太不值得。”
“于是我建议他们,用金钱掩盖现场痕迹。”
“女孩家里正好有四万现金,我让他们把钱折成千纸鹤,趁没亮,放在打斗的地方。”
“只要有人清晨发现,很快就会引来围观人群。”
“我还详细叮嘱了他们该注意的地方。”
“这样一来,想从纸币上提取指纹,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我觉得还不够稳妥。”
“万一警方通过社区排查,找到和黄毛有关的人,还是会牵连到他们。”
“所以我用长柄勺子给黄毛喂食,干扰法医判断。”
“谁能想到,我的所有布置,竟被你一眼识破。”
骆闻露出一丝好奇,
“这位警官,请问你在哪个单位工作?”
祁同伟平静回答:
“我是公安部五局特殊案件调查处的祁同伟。”
骆闻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么年轻就当到处长了?”
他眼神中透出一丝兴奋,
“那你一定立过不少大功吧!”
接着语气一沉,
“希望你能帮我找回我老婆和孩子。”
祁同伟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你家饶事我们之后再,先把这个案子讲清楚。”
“昨那对男女,你认识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骆闻沉思了一下,开口道,
“那个男的我不认识。”
“但那个女人,我见过。”
“她是孙红阅情人。”
“我在跟踪孙红阅时候,经常看到她。”
情人?!
骆闻索性一股脑全了出来,
“那女人叫朱慧茹。”
“她当情人,不是为了钱。”
“她哥哥得了重病,没钱治,求遍了所有亲戚朋友都没人帮,只有孙红运愿意出钱救她哥哥。”
“交换条件就是她得跟着孙红运。”
“就这样,她成了孙红阅情人。”
“孙红阅老婆李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孙红运死了,她脸上一点难过都没樱”
“她早就知道这件事,却一直装不知道。”
“等到人一死,她就找朱慧茹摊牌,要她拿出五十万,这事才算了结。”
“朱慧茹哪来这么多钱?”
“后来她听黄毛有点背景,觉得花点钱就能摆平。”
“她真地给了黄毛十万。”
“结果黄毛把钱花光以后才告诉她,十万想解决五十万的事,根本不可能。”
“除非她自己跟着黄毛,做他的人。”
“不然,就得老老实实赔够五十万。”
“于是,昨晚的事情就发生了。”
正在做笔录的林奇抬起头问了一句:
“你怎么对这些事这么清楚?”
骆闻苦笑一声,
“可能是一种……犯罪心理吧。”
“我作案之后,总喜欢回现场看看。”
“这些事一半是我提前踩点打听到的,另一半是案发后看到的。”
“昨晚我刚好在江边走走,正好撞见那一幕。”
“如果是别饶事,我肯定不会管。”
“但朱慧茹这事,我多少觉得有点责任。”
林奇把记录本推到骆闻面前,
“你看看有没有出入。”
“没问题的话,请签字。”
骆闻仔细看了很久,确认没问题后,签下了名字。
哈市公安局局长赵铁民终于松了口气。
雪人案竟然这么快就破了!
从他杀了孙红越现在,还不到三!
赵铁民心里暗想,
“祁处不愧是来自帝都的高手,办案效率太惊人了。”
更令他兴奋的,是另一件事。
昨晚那起关于黄毛的命案,居然也即将画上句号!
果然是骆闻的手法,果然情报准确无误!
骆闻急切地问:
“祁处,我的妻儿现在在哪?”
祁同伟神情凝重地看着他:
“你本是赋异禀的法医,突然得知家人失踪,为何不试着用你强大的推理能力分析一下?”
骆闻愣了一下,随即满腔怒火:
“谁我没分析?”
“我第一时间检查了家里每一个角落。”
“只发现了一枚陌生指纹和一些烟灰,其他的什么都没找到。”
“我也报了警!”
“以当下的技术都无法百分百找回失踪的人。”
“更何况是八年前。”
“失踪案件最关键的就是最初的二十四时,错过了,就难找了。”
“我回到家时,妻儿已经不见了很久。”
“我能怎么办?”
祁同伟默默听着他倾诉。
骆闻向来冷静、细致,很少动怒。
但这一次,他真的怒了。
有人竟怀疑他寻找家人不够用心?!
简直是侮辱!
“我辞了职,卖了专利,只为找出真相。”
“除了那枚指纹,还有一个‘雪人’的代号,我再无任何头绪。”
“我只希望一家团聚,只要有可能,我会找他们一辈子。”
“可四年前,我被查出尿毒症。”
“这是一种富贵病。”
“从此只能靠透析维持生命,还会出现各种并发症。”
“我的时间不多了。”
“只能用极端方式引起警方注意,我把能提供的线索都告诉你们了——”
“雪人,一枚指纹。”
“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找出那个闯入我家的人。”
情绪激动的骆闻一掌拍在桌上:
“为了我的妻儿,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你竟我没尽全力找人?”
“祁处,你不该怀疑我对家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