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中路大军主帅,大汗蒙哥,此刻正驻跸于大散关外的临时行营(斡耳朵)之郑这位雄心勃勃的帝国统治者,面对眼前的战局,眉头紧锁,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和一丝困惑。
预期的摧枯拉朽并未出现。虽然大军压境,气势恢宏,但实际的推进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阻力。
正面,大散关、剑门关等险隘如同磐石,宋军守备森严,抵抗顽强。尤其是那个叫王坚的守将,把合州钓鱼城经营得铁桶一般,几次试探性进攻都碰了一鼻子灰。
侧面,纽璘的偏师虽然成功迂回,但也陷入了与刘整所部川军的缠斗之中,未能如期横扫成都平原。
最让他恼火和不解的是后方。粮草转运频频出事,不是被焚就是遇袭,损失惨重,导致前线几支万人队已经开始抱怨口粮不足。派去清侥部队如同拳头打蚊子,费尽力气却收效甚微。那些神出鬼没的袭击者,就像讨厌的苍蝇,赶不走打不尽,不断地骚扰着他的生命线。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蒙哥将一份汇报粮草再次被焚的文书摔在地上,怒视着帐下的将领们,“数万大军,竟然被区区股毛贼断了粮道!朕养你们何用!”
帐内众将噤若寒蝉,无人敢出声。这时,一位身材高大、面容粗犷中带着几分睿智的将领出列,躬身道:“大汗息怒。”
此人乃是蒙古重臣,也是此次南征的重要将领之一——阿里海牙。他并非纯粹的蒙古人,但深得蒙哥信任,以勇猛和智谋着称。
“大汗,据末将观察,此次南征所遇之宋军,与往日颇有不同。”阿里海牙沉声道,“其守城之法,似有新的器械,异常坚韧。而其袭扰我军后方之部队,战术刁钻,行踪诡秘,绝非寻常山匪或宋军溃兵,倒像是…经过极其严苛训练的精锐,专行慈破坏之事。”
蒙哥冷哼一声:“精锐?宋廷哪还有如此精锐?莫非是那夔州的凌岳?还是王坚派出的敢死之士?”
“末将亦怀疑与此二人有关。”阿里海牙点头,“尤其是那凌岳。据之前情报,此人先后击杀兀良合台、平定内乱,如今又派人远赴荆襄助战,可见其绝非池中之物。其麾下必有能人异士。我军粮道屡遭袭击,其手法与荆襄传来的、困扰史泽等饶袭击颇有相似之处。”
他顿了顿,提出建议:“大汗,与其耗费兵力漫山遍野去清剿这些‘幽灵’,不如釜底抽薪。末将愿请命,率一支精兵,绕过正面关隘,直插其根源——夔州!若能攻破夔州,擒杀凌岳,则不仅后患自除,更可震动四川,打开局面!”
阿里海牙的提议,是基于战略层面的思考。他敏锐地感觉到凌岳这个变数的危险性,认为其是四川抵抗力量的一个关键节点。
蒙哥闻言,沉吟起来。直插夔州,风险很大,需要长途奔袭,且夔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若能成功,收益也极大。
就在蒙哥权衡利弊之时,又一份紧急军报送来:东路元帅史泽遣使来报,荆襄宋军因获得某种疑似来自四川的“新式利器”,防守愈发顽强,尤其是一种名为“黑火”的爆炸物,威力巨大,我军伤亡颇重,请求大汗增派兵力或指示方略。
“又是四川!又是利器!”蒙哥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东西两线受阻,竟然都隐约指向了四川,指向了那个叫凌岳的人!
他不再犹豫,猛地一拍桌案:“好!阿里海牙,朕就予你精兵两万!命你部不惜一切代价,给朕拿下夔州!朕要看看,那凌岳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敢屡屡与朕作对!”
“末将遵命!”阿里海牙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领命而去。
一场针对夔州的斩首行动,即将展开。而此时的凌岳,还在全力应对吕文德的制肘和支援四川正面战场,对于一支强大的蒙军偏师正悄然向夔州扑来的消息,尚未察觉。
危机,正从另一个方向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