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典药司药库。
孙正淼手持太子手谕,面色严肃地出现在药库门前,云昭翎与萧元宸紧随其后。他们的到来,让原本井然有序的药库瞬间气氛紧绷。各级药吏、典药纷纷躬身行礼,眼神惊疑不定。
韩香雪闻讯从内间快步走出,见到太子和云昭翎,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被她强行压下,依礼参拜,姿态依旧带着几分属于技术官员的清高:“下官韩香雪,参见太子殿下,云姐,孙院牛不知殿下与院判亲临,有何指教?”
孙正淼清了清嗓子,按照商量好的辞,正色道:“韩典药,陛下关怀云姐带回的南疆药材,特命老夫前来核查入库情况,确保登记造册无误,存放得当,以免药性有失,或与他药混淆。还请韩典药配合,将相关账册、以及存放新药材的库房打开,供老夫与云姐查验。”
韩香雪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强自镇定:“下官遵命。账册在此,库房也已整理妥当,请殿下、院泞云姐随下官来。” 她引着众人走向专门存放新入库南疆药材的区域。
库房内,药香浓郁,各种药材分门别类,摆放整齐。韩香雪对自己的专业能力显然极为自信,介绍起来条理清晰,滴水不漏。
云昭翎静静地听着,目光缓缓扫过一排排药柜和密封的陶罐,如同当年研读母亲手札般专注。袖中的紫灵微微动了动,传递来一种混杂着各种药性相对平和的气息。暂时没有发现明显的异常。
然而,当韩香雪走到一个标注着“南疆——蛇涎草”的药柜前,正准备打开时,云昭翎袖中的紫灵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但清晰的躁动,那是一种带着厌恶和警示的意味!与此同时,云昭翎自身那经过多年锤炼,对毒物异常敏锐的感知,也捕捉到了一丝与周围平和药性格格不入的极淡阴寒腥涩之气!
云昭翎眸光一凛,立刻出声:“且慢!”所有人都看向她。
韩香雪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云昭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云姐,有何不妥?”
云昭翎没有理会她,而是走上前,指尖轻轻拂过药柜的铜锁,似乎在感受那无形无质的气息流动。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直射韩香雪:“韩典药,你确定这里面存放的,是‘蛇涎草’?”
韩香雪心头狂跳,面上却强作镇定:“自然确定。下官亲自验收、登记、入库,绝不会错。云姐莫非怀疑下官的专业能力?” 她甚至带上了一丝被质疑的委屈和愤懑。
云昭翎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那弧度里,带着几分对药材被亵渎的痛心,更有几分对自身所学绝对的确信:“专业能力?我自然不敢怀疑。只是,”
她声音清晰而沉稳,回荡在寂静的药库中,“据我所知,真正的蛇涎草,性温平和,带有淡淡的腥甜之气。而此刻,从此柜中隐隐透出的,却是一丝阴冷的淡淡腥涩之气!这分明是外形与蛇涎草极其相似,但属性至阴至寒,带有微毒的‘鬼面藤’才有的特征!若非对药材本性,尤其是毒物特性了解至深,绝难察觉!”
她向前一步,气势迫人:“这柜中,恐怕混入了鬼面藤吧?此物若误用,轻则寒气侵体,重则损及经脉!韩典药,你身为典药,负责药材验收保管,竟犯下如此致命疏漏?!你作何解释?!”
韩香雪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她万万没想到,云昭翎对药材的感知竟然敏锐且精准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那鬼面藤是她精心挑选,混杂其中,本想日后寻机构陷云昭翎带回的药材有问题,没想到竟被当场识破!而且,云昭翎竟能如此准确地报出“鬼面藤”的名字和特性!
“不……不可能!下官……” 她还想狡辩。
“打开!” 萧元宸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侍卫上前,强行打开药柜。孙正淼立刻上前查验,他经验老到,仔细辨别后,脸色铁青,拿起其中几株看似与旁边无异的干枯草药,怒道:“果然是鬼面藤!混在蛇涎草中,几乎以假乱真!韩香雪!你身为典药,竟犯下如此大错!若非云姐慧眼如炬,及时发现,你可知会酿成何等大祸?!”
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韩香雪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浑身颤抖,再也不出任何辩解的话。她知道自己完了,不仅前程尽毁,恐怕连性命都难保!她惊恐地看向云昭翎,那个站在太子身侧,神色清冷,继承了其母冷照晚那般对药材洞悉一切能力的女子,眼中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
萧元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如同万年寒冰:“押下去,严加审问!孤倒要看看,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宫中药库动手脚,构陷未来太子妃!”
一场风波,在云昭翎凭借其深厚的家学渊源和自身非凡能力下,被迅速平息。韩香雪被拖走时那绝望的眼神,如同这秋日最后一声凄厉的蝉鸣。
而云昭翎站在那里,仿佛与记忆中母亲温柔而睿智的身影重叠。她用行动证明了,母亲当年的教诲无比正确——洞悉万物本性,方能立于不败之地。这深宫之路,她将凭借自己的力量,一步步坚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