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萧元宸那场“雷霆洗冤”,就像在定远侯府这潭死水里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表面沸腾喧嚣,内里却迅速冷却凝结成冰。
府内人人自危,曾经围绕在云菲姌身边的莺莺燕燕噤若寒蝉,投向云昭翎的目光复杂难辨——有对“毒女”根深蒂固的恐惧,有对太子威势的敬畏,更有一种被无形毒网笼罩的窒息福
云昭翎也正式搬回了紫宸院。院门依旧紧闭,锁链却已卸下。院内荒芜依旧,但空气里那些刻意散布的药味和艾草焦糊气已被清扫一空。
无人敢来打扰,连日常的饭食都是福伯亲自送到院门口,再由她无声取走。这里成了侯府中一个被恐惧和敬畏共同隔绝的孤岛。
不过这样,也正称了云昭翎的心,她可以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或者是做和太子萧元宸合作的事情!
孤岛正中,那间偏僻的耳房内,灯火如豆。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混合气味:浓烈刺鼻的药草辛香带着金属腥气的血液味道,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冰冷甜腥。
云昭翎坐在简陋的木桌前,脸色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异常苍白,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眼神却专注得近乎狂热。
她的面前,摊开着一卷泛了黄,边缘还磨损严重的羊皮卷,上面用蝇头楷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毒草毒虫的性状和相生相克之理,这是她母亲遗物中唯一一本涉及毒理的残卷。
旁边,放着几个粗糙的白瓷碟,里面盛放着颜色诡异的汁液或粉末——深紫色的曼陀罗花汁、泛着幽蓝光泽的断肠草粉末、黑如浓墨的乌头根萃取液……
而最主要的,是她左手腕边,一个用整块温玉雕琢出的特制浅碟。玉碟中心,一滴极其粘稠的紫光液体,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那是从紫灵毒牙尖端,心地挤出的一滴毒液!
紫灵盘绕在她右腕上,三角形的蛇头微微昂起,幽紫色的竖瞳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滴属于自己的毒液。它似乎能感受到主饶意图,传递来的情绪不再是单纯的嗜血,而是带着探究的专注。
“紫灵……”云昭翎嘶哑地低唤了一声,这是她为它取的名字。冰冷的鳞片蹭了蹭她的皮肤,算是回应。
沟通,不再是单向的模糊感应。她能更清晰地捕捉到紫灵的情绪波动——警惕、好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挤出本源毒液对它并非毫无损耗;甚至……是对桌上那些毒物混合气味的微妙“评价”——曼陀罗的麻痹让它觉得“无聊”,断肠草的烈性让它“兴奋”,乌头的阴寒则让它有些“排斥”。
她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因为长期接触毒物而微微泛着不健康的青色。她屏住呼吸,轻柔缓慢地靠近玉碟中那滴紫光毒液。
嗡!——指尖距离毒液尚有寸许,一股强烈的冻结寒意便猛地刺入!手腕上的紫色鳞印骤然变得滚烫!体内融合的剧毒力量瞬间被引动,发出无声的咆哮,疯狂抵抗着那滴本源毒液的侵蚀!
云昭翎闷哼一声,指尖剧痛,如同被无数冰针刺穿!她猛地撤回手指,但指尖皮肤已覆盖上一层肉眼可见的淡紫色寒霜,久久不散。
“果然霸道……”她看着指尖的寒霜,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更加坚定。这滴毒液蕴含的力量,远超她体内融合后的毒素!这才是紫鳞玄蛇真正的力量本源!
她不再试图直接触碰。转而拿起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母亲留下的砭石针中最细的一根。她心翼翼地将针尖探入那滴紫光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