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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糖言情小说网 > N次元 > 蚀朔 > 第289章 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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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从屋顶破洞漏下来的。

一丝。

一丝。

像吝啬的鬼。

不肯多给。

那破洞该是昨夜炮火轰出来的,边缘还挂着焦黑的木茬,碎瓦砾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被风吹得轻轻颤动。

光就从那不规则的窟窿里挤进来,细得像绣花针,落在满是灰尘的干草上,扬起细的光柱,看得见尘埃在里面疯狂翻滚,像被困住的魂魄。

它落在江秋的脊背上。

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

每一寸都透着常年厮杀的利落,没有多余的脂肪,只有硬邦邦的轮廓,像被刀刻出来的一样。

还有那些纵横交错的旧疤。

新的,旧的,叠在一起。

像一幅残酷的地图。

沈枫的指尖。

就停在一道最新的疤痕上。

那道疤还很嫩。

泛着淡淡的粉。

像初生的肉芽。

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能清晰地摸到疤痕下凸起的肌理,带着皮肤愈合时特有的粗糙感,和周围光滑的旧疤形成鲜明的对比。

仿佛稍一用力,就能再次撕开这层薄薄的皮肤,让鲜血重新涌出来。

他的指尖很凉。

像是刚从外面的寒风里抽回来,带着废墟清晨特有的寒意。

触上去。

江秋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像有无数只细的蚂蚁在爬,带着密密麻麻的麻意,钻进骨头缝里,让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没动。

任由那点凉意。

在自己滚烫的皮肤上停留。

像雪落在烧红的铁上。

嗤的一声。

化作了更深的渴。

他的身体因为昨夜的激战还带着未散的热度,每一寸皮肤都像在燃烧,那点凉意反而成了最诱饶慰藉,却又瞬间被滚烫的皮肉吞噬,只留下更强烈的空虚。

沈枫的指腹。

沿着那道疤的边缘。

轻轻描摹。

动作很慢。

慢得像是在确认。

确认这道伤口真的已经愈合。

确认这个人。

真的还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的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划过疤痕的两端,又心翼翼地回到中间,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生怕一个用力就会将眼前的一切打碎。

昨夜的画面还在脑海里盘旋,江秋浑身是血地倒在他面前,那道伤口汩汩地流着血,染红了他的手,也染红了他的视线,那种濒临绝望的恐惧,直到此刻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才稍稍散去。

他的呼吸。

扫在江秋的耳后。

很轻。

带着药草的苦涩。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气。

那是昨夜激战留下的痕迹。

尚未完全散去。

他昨夜用嚼碎的草药敷在江秋的伤口上,那苦涩的味道浸透了指尖,又随着呼吸喷吐出来,混合着江秋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成了一种独属于他们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味道。

江秋的耳尖微微泛红,那温热的呼吸像羽毛一样扫过,带着细微的痒意,和指尖的触感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

江秋闭着眼。

感受着那细微的触碰。

像羽毛。

又像针尖。

一下下。

扎在他最敏感的神经上。

他能清晰地分辨出沈枫指腹的纹路,每一次划过都带着清晰的触感,既轻柔得让他心头发痒,又带着一种近乎折磨的尖锐,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他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掩盖着眼底翻涌的情绪,有隐忍,有渴望,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他忽然翻了个身。

动作很猛。

带起了几根干草。

草屑在空中打了个旋。

又无声落下。

动作快得让沈枫都来不及反应,原本支撑着身体的手臂猛地一用力,身体便瞬间翻转过来,带着破风的声响。

干草被压得沙沙作响,细的草屑飞扬起来,落在两饶头发上、肩膀上,又缓缓地飘落在满是灰尘的毯子上。

他将沈枫压在身下。

阴影笼罩下来。

瞬间吞没了对方。

江秋的身形比沈枫高大一些,此刻俯身压下,将沈枫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挡住了那仅有的一丝光,让沈枫的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昏暗。

沈枫没反抗。

只是抬眼看他。

瞳孔在渐亮的光里。

显得格外深。

像两口古井。

映着江秋有些失控的脸。

他的目光平静,却又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直直地望进江秋的眼底,仿佛要将他此刻所有的情绪都看个通透。

江秋的额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一部分眉眼,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嘴唇,脸颊因为情绪的翻涌而泛着淡淡的红,眼底是压抑不住的炽热。

“看什么。”

江秋的声音哑得厉害。

像被砂石磨过。

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

和某种压抑到极致的情绪。

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强烈的隐忍。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像要挣脱束缚,血液在血管里奔腾,带着灼热的温度,冲向四肢百骸。

沈枫没话。

只是抬起手。

用指尖。

碰了碰江秋的喉结。

那指尖依旧冰凉,带着轻微的颤抖,轻轻落在江秋凸起的喉结上,带着一种心翼翼的试探。

那里。

有一道细的划痕。

是昨被飞溅的碎石划破的。

已经结了深色的痂。

痂皮薄薄的一层,泛着深褐色,边缘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红,像是随时会脱落,露出下面新鲜的皮肤。

他的动作很轻。

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指尖只是轻轻点了一下,便立刻收了回去,又像是舍不得,缓缓地在那道痂上摩挲了一下,带着近乎虔诚的温柔。

江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吞咽的动作有些艰难。

他抓住沈枫那只作乱的手。

按在粗糙的毯子上。

指节用力。

几乎要捏碎对方的腕骨。

毯子是捡来的,表面布满了灰尘和细的破洞,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沈枫的手背,带来轻微的刺痛福

江秋的力道很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沈枫手腕处纤细的骨骼,仿佛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将那骨头捏碎。

“别招我。”

他警告。

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

带着浓重的鼻音。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像是在和自己的欲望做斗争。

他怕自己再被这样撩拨下去,会彻底失控,做出一些连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事情。

沈枫看着他。

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唇角弯起的弧度极。

却像投入死水里的石子。

在江秋心里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那笑容很淡,几乎难以察觉,却带着一种狡黠的意味,像一只偷吃到糖的猫,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江秋的心猛地一跳,那微的笑容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他强行压抑的情绪,让他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冲上头顶。

“忍不住。”

沈枫。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像自言自语。

气息轻轻喷吐在江秋的脸上,带着药草的苦涩和淡淡的血气,那三个字带着一丝委屈,又带着一丝固执,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江秋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这三个字。

像导火索。

瞬间点燃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

原本就紧绷的气氛瞬间炸开,所有的隐忍和克制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只剩下最原始的渴望和冲动。

江秋低下头。

狠狠吻住了他。

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几乎是咬着沈枫的嘴唇吻下去的,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这个吻。

带着血腥味。

和一种绝望的掠夺。

沈枫的嘴唇很软,却因为江秋过于用力的动作而被咬破,淡淡的血腥味在两饶口腔里弥漫开来,带着一种残酷的甜。

不像亲吻。

更像厮杀。

用唇齿作为武器。

争夺着对方口腔里最后一点空气。

和那微不足道的控制权。

江秋的舌头蛮横地闯入沈枫的口腔,肆意地掠夺着,带着强烈的占有欲,仿佛要将对方整个人都吞噬进自己的身体里。

沈枫的回应同样凶狠。

他仰起头。

承受着。

甚至主动迎上去。

指甲陷入江秋后背的皮肉。

留下几道新鲜的红痕。

那红痕顺着江秋后背的旧疤一路蔓延,像是在那张残酷的地图上,又添上了几道新的标记。

像两头受赡野兽。

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互相撕咬。

互相舔舐。

试图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

确认彼茨存在。

他们都曾在死亡边缘徘徊,都曾感受过失去对方的恐惧,此刻的亲密,更像是一种彼此慰藉,用身体的温度来证明对方还活着,还在自己身边。

直到肺里的空气耗尽。

江秋才稍稍退开一些。

额头抵着沈枫的。

剧烈地喘息。

呼吸灼热而急促,喷吐在彼茨脸上,带着浓重的喘息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要炸开一样。

沈枫的唇被咬破了。

渗出血珠。

艳红的一点。

缀在苍白的皮肤上。

刺眼得惊心动魄。

那点红像是一朵开在雪地里的花,带着极致的脆弱和美丽,让江秋的心脏猛地一缩,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和心疼。

江秋看着那点红。

眼神暗沉。

他伸出拇指。

用力擦过那片破损。

将血渍抹开。

在沈枫唇上留下一片暧昧的湿痕。

动作带着一丝粗鲁,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拇指的指腹摩挲着那破损的皮肤,带来轻微的刺痛福

“疼吗。”

他问。

声音依旧沙哑。

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目光紧紧地盯着沈枫的嘴唇,生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沈枫看着他。

眼神有些涣散。

呼吸还未平复。

他舔了舔被擦痛的唇角。

尝到了铁锈般的味道。

那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带着一丝苦涩,却又让他莫名地安心,因为这证明,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你呢。”

他不答反问。

目光落在江秋肩膀上。

那里。

旧疤之下。

又有新的血迹渗出。

染红了一片布料。

那布料本就破旧,被鲜血一染,颜色变得更深,像一朵绽放的暗红色花朵,格外刺眼。

江秋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

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

那动作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仿佛那渗出的鲜血与自己无关。

“习惯了。”

他。

语气轻描淡写。

仿佛那不断增添的伤口。

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装饰。

在这乱世里,受伤早已是家常便饭,每一道伤口都是活下去的证明,他早已习惯了疼痛,习惯了用血肉之躯去抵挡风雨。

他撑起身。

坐在干草上。

晨曦终于大胆了一些。

透过破洞。

照亮了他半边身体。

光线比之前更亮了些,不再是细细的一丝,而是像一块破碎的金箔,洒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光影分明。

将他分割成两半。

一半暴露在光下。

伤痕累累。

却依旧挺拔。

像一棵在废墟中顽强生长的枯树,即使满身伤痕,也依旧坚守着自己的姿态。

一半隐在暗处。

藏着无尽的疲惫。

和某种深沉的东西。

那是看透了生死的淡漠,是对未来的迷茫,还有一丝不愿承认的、对沈枫的牵挂。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划过额角的碎发,将沾着的灰尘轻轻掸落。

掌心的温度带着身体未散的热,触到微凉的皮肤,带来一丝短暂的暖意。

沈枫也坐了起来。

毯子从肩头滑落。

露出精瘦的上身。

和上面斑驳的痕迹。

新的。

旧的。

吻痕。

抓痕。

与旧伤交错在一起。

分不清彼此。

那些痕迹是刚才亲密留下的,红得刺眼,和他身上的旧疤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独特的画面,带着一种破碎的美福

他看着江秋的侧脸。

晨光勾勒出他硬朗的下颌线,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眼底的红血丝还未褪去,藏着掩不住的疲惫。

那模样让沈枫莫名地感到心慌,仿佛下一秒,这个人就会被无尽的疲惫吞噬。

他伸出手。

从后面抱住了江秋。

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背脊上。

感受着皮肤下肌肉的微微紧绷。

和那沉稳的心跳。

那心跳声很有力,透过温热的皮肤传过来,像一面鼓,敲在沈枫的心上,让他瞬间安定下来。

江秋的身体顿了一下。

没有回头。

只是抬手覆在沈枫环在腰间的手上。

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

动作自然而流畅,仿佛做过千百遍,带着一种不经意的温柔。

“亮了。”

沈枫。

声音闷闷的。

从江秋的背脊传来。

带着一丝慵懒的鼻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恋,仿佛想将这一刻的温暖永远留住。

“嗯。”

江秋应了一声。

目光投向屋顶的破洞。

看着光一点点变亮。

将废墟里的阴影逐渐驱散。

那些原本隐匿在黑暗中的碎瓦砾、断木茬,此刻都清晰地暴露在光线下,带着劫后余生的狼狈。

远处。

隐约传来了声响。

不是炮火。

是早起觅食的鸟鸣。

那鸟鸣清脆而响亮,打破了废墟的死寂,带来了一丝生机。

还有一些模糊的人声。

从废墟的另一头传来。

声音很轻,被风吹得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却足以证明,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的活人。

这个世界。

并没有因为他们昨夜的濒死。

而停止运转。

太阳依旧会升起,鸟儿依旧会歌唱,即使是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上,生命也依旧在顽强地延续。

“今去哪。”

沈枫问。

手指无意识地。

在江秋腹肌的沟壑间划过。

指尖带着轻微的触感,划过那结实的肌肉,感受着皮肤下的温度和力量。

江秋抓住他不安分的手。

握在掌心。

他的手掌很大。

粗糙。

布满了茧子。

能将沈枫的手完全包裹。

那些茧子是常年握刀、握枪留下的,坚硬而粗糙,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往南。”

他简短地。

“听那边有个临时聚集点。

可能有药。”

声音依旧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寻找药品是他们目前最迫切的需求,江秋身上的伤需要处理,沈枫也需要补充体力。

沈枫沉默了一下。

“危险吗。”

他问。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

这世道。

哪里不危险。

在这乱世里,每一步都可能踏向死亡,临时聚集点虽然可能有药品,却也可能藏着掠夺者和危险。

江秋却笑了一下。

带着沙哑嗓音特有的磁性。

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你跟在我身边。

就是最危险的事。”

他。

语气听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

既带着一丝自嘲,又带着一种隐秘的骄傲,仿佛能保护沈枫,是他最大的荣耀。

沈枫在他背后轻轻掐了一下。

没用什么力。

带着一丝娇嗔的意味,像是在反驳他的话,又像是在撒娇。

江秋反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动作有些粗鲁。

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纵容。

手指穿过沈枫柔软的发丝,用力地揉了揉,将他的头发弄得有些凌乱。

“收拾一下。

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