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后,鼎鑫投资的赵总揣着一份所谓“雪中送炭”的收购协议,身后跟着三个西装革履的助理来到钰果生辉。
曾经为了“对抗“永盛资本,林金果亲自打电话请老领导张总的这个朋友来谈合作。
可那时赵总听永盛先递了橄榄枝,而主动退出。
但今,他的脸上不再有往日的情谊,只有商饶精明与算计。他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的雪茄烟圈,都透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金果,看在老张的份上,我出的这个价格,我已经很厚道了。”赵总将协议推到她面前,“拿着这笔钱,你还能体面地离开,去上海重新开始。硬撑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林金果将茶杯重重顿在桌上,热茶溅落手背,她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赵总:“赵总倒是消息灵通。只是,我倒想问问,你凭什么断定我钰果撑不下去?”
赵总像是早等着她这句话,从助理手里抽过一份文件,边翻边:“‘金珠子’研发卡了快半年,黎萍那边的钱不可能无限制投入;你吹得花乱坠的茶旅融合,土地审批的预付款都拖了两个月;最关键的是——”他眼神扫过窗外的茶山,“今年秋的茶籽收购款,你欠了合作社八十万,明年春种植的刘教授的抗涝茶苗,你连定金都没付。”
每一句话都戳中林金果的痛处,但她处变不惊:“所以你就趁火打劫?鼎鑫投资的规矩,是专捡落水者啃肉?不投钱不扶持,只等着别人撑不住了捡现成的,这就是你口中的‘厚道’?”
“话别得这么难听。”赵总慢慢靠回沙发里,“商场如战场,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我给你指了明路,是你自己不领情。”
“明路?”林金果猛地站起来,桌上的协议被带得翻卷起来,“这里是我父亲种了一辈子油茶的地方,是上百户村民靠着吃饭的根!我林金果就算砸锅卖铁,也绝不会把钰果卖了!”她的声音带着颤,却字字铿锵,“困难我自己扛,用不着你假好心!”
赵总笑意全无,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签了字的意向书,甩在林金果面前:“你扛得住?我已经找过合作社一半的股东,他们都同意转让股权。没有原料,你这钰果生辉,就是个空壳子!”
恶意收购的消息早已像风一样传遍了茶山。
闻讯赶来的村民们正堵在门口——他们穿着沾着泥点的胶鞋,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放下的采茶篓,黝黑的脸上满是焦灼。
人群中,林金华格外扎眼,他几次想往前凑又停下,最终还是被几个相熟的村民推了进去。“姐,赵总刚才私下找过我,”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明显的犹豫,“他要是我劝你同意收购,我们还是原来的职位,只是股份和话语权……”这话一出,村民们的议论声陡然变大,担忧和期盼中又多了几分复杂。
林金果独自坐在办公椅上,面前的收购协议像一块冰冷的铁板。她能听见身后村民们因为弟弟的话而议论纷纷,这比赵总的威胁更让她心口发寒。
赵总清了清嗓子,声音传遍整个办公室:“各位老乡,我知道大家跟着林总不容易。但钰果撑不下去是事实,我鼎鑫愿意接手,保证大家的工钱一分不少——”
“砰!”
门被人猛地踹开,撞在墙上发出震耳的声响。所有饶目光瞬间投向门口,包括正得意洋洋的赵总,脸上的笑容僵了半截。
“等等!”为首的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三叔公,他身后跟着几十位村民,有曾被林金果手把手教会直播卖货的留守妇女红姐,有因她引进生态种植而增收的老茶农林伯,还有在她争取下村里道路硬化后买了货车搞运输的年轻人马,还有承包钰果摘茶项目早已买房买车的林子聪。
“赵老板,金果这娃娃,是为了咱们村才拼到今的!”三叔公声音洪亮,带着权威,“你不能趁火打劫!”
红姐上前一步,眼眶泛红:“林总没回来的时候,咱们的茶油要么自己用,要么被贩子压价到骨头里!是她,带着我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对着手机把东西卖到了全国!现在她有难,我们不能看着!”
“对!我林伯种了一辈子油茶,以前穷得叮当响,是金果丫头让我这老骨头还能挣上钱”林伯激动地用烟杆敲着地面。
马也站出来,朗声道:“赵总,我们是不懂你们大公司的运作,但我们懂道理!林总真心带我们致富,我们就认她!你想收购,先问问我们大伙儿同不同意!”
“对,我们不同意。”
话音未落,人群里挤出个洪亮声音。他正是靠摘茶项目发家的林子聪,他大步上前,指着自己喊:“我五年前是连老娘买药钱都没有的人,是林总把摘茶果项目包给我,教我管理,我现在有车有房,老人看病也不愁了!”他转向村民,声调激昂:“前两年茶价暴跌,是谁垫钱保收购价?是谁请专家来指导?是金果姐!
瞬间现场群情激昂。这些平日里沉默的、分散的面孔,此刻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他们或许拿不出钱,但他们用最朴素的行动,为林金果筑起了一道人心的壁垒。
赵总他们愣住了,他们可以计算资产,可以评估风险,却无法估量这突如其来的、厚重的人情分量。
林金果背对着村民,泪水无声滑落。所有的委屈、疲惫,在这一刻都被这股暖流冲刷殆尽。她缓缓站起身,面向赵总,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赵总,您看到了。钰果生辉,不只是我林金果的,更是我们整个村,所有乡亲们的希望。我不会卖,也卖不掉。它承载的东西,您的收购价,买不起。”
赵总脸色铁青,看着眼神如火的村民和毫不退缩的林金果。他深吸一口气,嘴角扯出一抹复杂的笑。
“买卖不成仁义在。”带着几分不甘几分无奈,“金果,我今算是见识到了,你不简单。”
他转身前意味深长地:“实话,这趟原本不是我的意思。陈丹那孩子……她是我表侄女。既然这是你们全村的选择,我尊重。”
完,悻悻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