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言在二师姐门前伫立良久,门板后的寂静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她的焦灼死死困住。
她抬手拍门,指尖刚触到木料,便被一股柔和却坚定的力量弹开——是闭关阵法!
二师姐果然闭了关。
她立刻赶去三师兄的院落,阵法光晕流转,同样紧闭;转身奔向五师兄的住处,昨日温泉边弹琴的身影早已不见,只有闭关的结界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吴言浑身一僵,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道:“原来……原来所有人都知道阿兰的事,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上一世,面对婶子被欺凌的绝境,她怕给对方添麻烦,只能狼狈逃走,最后却连婶子的面都没见上。
那种无力回的绝望感此刻卷土重来,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死死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返回院,吴言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桌前,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指尖微微发颤。
听云急得围着她转圈,爪子不停扒拉她的衣袖:“姐姐,别难过,我们一定能想出办法下山!”
吴言深吸几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的慌乱,嗓音却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还有谁能帮我?”
她曾以为我行山是最自由的地方,却没想这份“保护”竟成了最沉重的禁锢。
不,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有人能帮她。
吴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道:“我想到了,公孙阁主和许玉成,传送阵需要两位化气期修士合力。
他们二饶修为有保底,可以将我传送到阿兰那里!”
听云点头,此刻早已顾不上对许玉成的排斥,:“那我们去找他们。”
吴言先抓起公孙阁主给的传声法器,一遍遍地呼叫,可一直没有人回应;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联络相宜子,让他立刻找许玉成。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在煎熬,吴言紧攥着拳头,指节泛白——她已将法器归还,许玉成应该会帮她。
——终于,传声法器传来许玉成的声音:“好久不见。”
“帮我开启传送阵,代价任你开。”
吴言没有多余的废话,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急牵
——许玉成:“可以。”
有了许玉成在另一边的配合,吴言瞬间冲破了我行山的结界,直奔阿兰所在的西部村落。
刘丹清正在院中焦灼地踱步,见白光骤然落下,吴言凭空出现,惊得舌头都打了结:“吴言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吴言没话,看着她手中的东西,刘丹清知道,主动将东西给了吴言。
吴言接过破裂的传送法器,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
法器是她自己亲手做的,如今却破成了这个样子。
刘丹清看着吴言表面平静的神色,再触到她冰凉颤抖的手,才惊觉吴言内心早已掀起了滔巨浪。
刘丹清道:“我没找到阿兰。”
“我再找找。”
吴言将法器心翼翼地收入荷包,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不尽的沉重。
“我跟你一起!”刘丹清连忙跟上。
吴言步履沉重地走进阿兰的房间,目光一寸寸扫过屋内的每一处痕迹——桌上未绣完的帕子,床头摆放的野花,墙角堆叠的柴火……
只要一想到阿兰会出事,吴言心口几乎要窒息。
她从房间里出来,将福宝唤了出来,:“能不能查看这里过去的记忆?”
福宝立刻凝神感应,片刻后,脸上满是为难,迟疑道:“主人……我感应到,阿兰和她母亲……无处不在。”
“什么意思?”
吴言和刘丹清同时惊呼,眼中满是不解。
听云忽然上前一步,鼻尖微微抽动,声音凝重:“这里有淡淡的血腥味,虽然已经被风吹散了大半,但仍有一丝残留。”
作为寻宝灵兽,他的嗅觉远超修士。
吴言与他心神相连,那些零碎却惨烈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魔平静的笑脸,阿兰惊恐的哭喊,老婆婆护女的决绝,还有那血肉横飞的瞬间,灵魂被强行抽离的痛苦……
刘丹清见三人神色各异,急得直跺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快啊!”
吴言只觉心头压着千斤巨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钻心的疼。
她的一片善意,她自以为是的保护,竟成了最恶毒的催命符,亲手葬送了两条无辜的性命。
吴言颤声道:“是我……是我害了她们。”
她转身走进阿兰的房间,将自己与外界彻底隔绝。
刘丹清茫然地看着听云,又望向突然消失在原地的福宝,终究只能无奈告辞——无我林还需要她。
……
屋内,吴言抱膝坐在冰冷的地上,下颌抵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
听云道:“姐姐,刘丹清走了。”
对刘丹清的离去,她只淡淡“嗯”了一声,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樱
听云轻轻坐在她身边,伸出手,心翼翼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姐姐。”
吴言想回应,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连发出一个音节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无声的哽咽。
听云不再多言,只是静静陪着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冰凉的身体。
吴言的脑子像生了锈的机器,每转动一下,整个机器都要散架。
她手中紧紧攥着那碎裂的防御法器,尖锐的碎片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可她毫无知觉,仿佛所有的痛觉都已被心底的愧疚吞噬。
听云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心头一紧,连忙握住她的手,心翼翼地掰开她紧握的拳头。
吴言没有反抗,任由他松开。
听云看着她掌心血肉模糊的伤口,眼眶瞬间红了,滚烫的泪水滑落脸颊,哽咽道:“姐姐,别这样……会疼的。”
“疼?”
吴言抬起头,空洞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却是满满的自嘲,道:“我这点疼,比得上阿兰和老婆婆所受的苦吗?我怎么、怎么做都是错的……
老婆婆本来不用死的,阿兰也不用,因为我却害了她们两个人。
明明我只是想保护她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砸在地上的血迹上,晕开一片片水渍。
“是我害了她们,是我……”她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里满是绝望的自责:“与其那些魔头坏,不如我坏!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听云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声音带着哭腔:“姐姐,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生死有命,这不是你的责任……”
“不!”吴言猛地推开他,泪水汹涌而出:“如果我没有给阿兰那个法器。如果我没有将二师姐的手串给她。
如果我没有自以为是,以为有了二师姐的保护,她们就会安然无恙,如果我没有插手她们的生活,她们根本不会死!
一定是我哪里做错了,一定是……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