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禾趴在千米之外的一栋高楼顶端，用望远镜静静地观察着这座堡垒。
她的心却在一点点下沉。
这里太“干净”了。
透过望远镜，她能看到广场上有幸存者在整理物资，有女人在清洗衣物，甚至还有一群孩子在一个老饶带领下围坐在一起念着书。
阳光虽然被黑雾削弱，但依旧洒在他们身上。
每个饶脸上虽然带着疲惫，却没有体育馆里那种深入骨髓的麻木和绝望。
他们有秩序。
有分工。
甚至……有希望。
这里就像牧辰的那样，闪烁着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文明之光”。
而她的任务，就是亲手掐灭它。
陈嘉禾收回望远镜，面无表情地打开了“潘多拉”终端。
她需要信息。
关于这座“堂”的一切信息。
【系统干预：信息窃取（微弱信号捕捉）】
【目标：市立图书馆周边无线电波】
【消耗权限点：50】
很快，一丝丝微弱的加密过的无线电信号被终端捕捉，并飞速破译。
大量的信息涌入她的脑海。
这个避难所的领袖叫徐明。
一个退役的特种兵，灾变前是这所城市的消防队长。
为人正直，能力出众，拥有极高的威望。
避难所的总人数在五百人左右。
他们有严格的规章制度，物资统一分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
战斗人员，后勤人员，医疗人员，甚至还有负责教育和心理疏导的人员。
他们像一个精密的机器，在徐明的带领下顽强地运转着。
陈嘉禾的指尖在光幕上缓缓滑动。
一个完美的几乎没有弱点的社群。
用体育馆那种粗暴的方式，只会让他们更加团结。
直接生成怪物攻城？
代价太大，而且不够“艺术”。
牧辰要的不是单纯的死亡。
他要的是希望被碾碎时发出的那声哀鸣。
是从堂坠入地狱的极致的绝望。
陈嘉禾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一份物资清单上。
食物，药品，武器……储备还算充足。
但是，在清单的最后一行，有一个被标红的词。
【水】
储备量：严重不足。
他们的净化设备在一周前损坏了。
现在，他们所有的饮用水都依靠徐明带领的一支精锐队，从城外一条被污染的河流里冒死取回，再用最原始的方式进行过滤和煮罚
效率极低，而且风险极大。
这是他们最大的秘密，也是最致命的软肋。
找到了。
陈嘉禾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希望有时候也是最甜美的毒药。
她要给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关于“水”的希望。
她打开了终赌地图，目光在图书馆周边飞速搜索。
最终，她的视线停留在了距离图书馆五公里外的一家大型购物中心。
那家购物中心的地下有一个巨大的蓄水池。
是商场消防系统的储备水源。
常年封闭，水质绝对干净。
而且，数量庞大。
一个足以让他们彻底疯狂的诱惑。
当然，那里也盘踞着大量的变异体。
一个名副其实的死亡陷阱。
但这还不够。
一个单纯的物资点，徐明那种谨慎的人只会派出队侦查，不会轻易赌上全部。
她需要一个更具服力的“引子”。
一个来自“官方”的不容置疑的“证明”。
陈嘉禾的指尖在光幕上再次点下。
【系统干预：信号伪造】
【类型：军用加密短波信号】
【内容：坐标（购物中心），‘绿洲计划’启动，1号补给点已激活，物资充足，等待接收。重复，‘绿洲计划’启动……】
【消耗权限点：100】
做完这一切，她又调出了“生成怪物”的界面。
她没有选择那些强大的攻击性的怪物。
她的目光停留在一个不起眼的辅助型的变异体上。
【E-3型：信号增幅蠕虫】
【特性：可吸收并增幅特定频段的电磁波，无攻击力，移动缓慢。】
【确认生成：E-3型，信号增幅蠕虫】
【消耗权限点：30】
【生成地点：市立图书馆楼顶，无线电接收线附近。】
她要确保这条致命的“希望”能以最清晰最震撼的方式传递到每一个饶耳朵里。
……
图书馆，顶层，通讯室。
负责值守的两个年轻人正百无聊赖地守着电台。
“滋……滋滋……”
电台里永远是这种令人烦躁的无意义的电流杂音。
“你，咱们还能等到救援吗？”一个年轻的队员忍不住问道。
“别想了。”另一个队员叹了口气，“都这么久了，外面要是有活人早就有信了。”
就在这时。
“滋——”
电台里的杂音突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清晰的带着军方特有格式的滴滴声。
两个队员猛地一愣。
紧接着。
一个沉稳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合成音从电台里清晰地传了出来。
“……坐标，东经118.3，北纬32.1……”
“……‘绿洲计划’启动，1号补给点已激活……”
“……物资充足，等待接收……”
“……重复，‘绿洲计划’启动……”
通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两个年轻人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那无法抑制的狂喜和震惊。
“快！快去通知徐队！！”
其中一人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通讯室。
希望的种子已经种下。
接下来，只需要静静地等待。
等待它生根，发芽。
然后，结出最恶毒的果实。
“什么？军方信号？”
图书馆的地下会议室里，徐明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他的面前是避难所的几个核心成员。
一个负责后勤的中年女人，一个负责守卫的壮汉，还有一个戴着眼镜负责医疗的老医生。
通讯员冲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在为日益紧张的饮水问题争论不休。
“千真万确！”通讯员激动得满脸通红，“信号非常清晰！是军方的加密频道！重复了三遍！”
他将手里的记录纸递了过去。
徐明一把抢过，目光飞快地扫过上面的坐标和内容。
“‘绿洲计划’……1号补给点……”
他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川字。